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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三 蝶化梦

    日垂西山,师徒三人吃过晚餐后,凌乐奚音二人进入档案室,按梦疗师明天的吩咐,去二次整理前一日的梦疗记录档案。

    案卷记录并不繁杂,只是为保证梦疗过程详实,须要尽可能完整的记载,不遗漏任何片段。琐碎且细致的工作,最是奚音的弱项,再加上她记忆力差又爱胡思乱想,一觉醒来只记得个大概,整个记录工作全是凌乐在做。

    虽然梦疗师临睡前大致记了些要点,但详细的记录还是要后期补足,方能完成档案的归纳总结。

    好在凌乐记忆力超群,思维敏捷之余尤擅撰写,处理记档归案的事完全游刃有余,倒让奚音落了个清闲,她趁着空闲躲到背人处翻阅档案。

    奚音对档案里的梦疗始末兴趣不大,只捡其中描述梦境的内容观看,随意翻开的一页上正好记述了某位患者的一个梦。

    梦主是位男性,三十岁左右,登门伊始就声称,他因一个梦而妻离子散。

    明天细问底里,他说出前因后果。

    假日时携妻外出露营,共赏夜色美景后相拥而眠。但他在半梦半醒之际,隐约察觉到妻子起身离去,便挣扎着醒过来,尾随妻子的行踪至某地,愕然见妻子与一陌生男人苟合。

    他愤而暴起,持一木棍与该男对打,却不想妻子恼羞成怒,反手夺过木棍打杀过来。他震惊且心痛之际,反应迟钝防卫不及,竟被当头一棒打死。

    剧痛下惊醒后却发现,帐篷外大雨倾盆,妻安睡在怀未有离去之相。然梦中情形历历在目,棒杀之痛似真如实,一时难忍滔天怒火,喝醒妻子后拳打脚踢,并质问梦中背叛之事。

    妻因一梦无辜被打,心伤委屈至极,愤而出走娘家。后虽在两方家长极力说和下,二人重归于好,但梦主始终心存芥蒂,行动坐卧处处防范警惕。其妻不堪忍受污蔑,终因一梦,而与其一拍两散。

    明天听完他的讲述,告诉他梦里的事当不得真,梦主却固执的坚称,妻人虽无错,然魂有罪。他处处防范事事警惕,也是爱妻心切,恐怕妻子故错重犯,致使婚姻破裂。

    他还说梦并不是虚幻,而是另一种现实,是人的灵魂离开肉体之后,在另一个世界,所遇之事的真实展现。

    这一番言论不止震惊梦疗师,连读到此梦的奚音都惊呆了,竟然因梦疑妻致使婚姻破裂,还死不认错,说什么灵魂有罪论?

    简直耸人听闻!

    又不禁唏嘘,一对恩爱夫妻,却因梦分离,究竟是该叹还是该笑?

    这边奚音读梦读的唏嘘不已,那边凌乐忙了一个多钟头,才堪堪写完前一日的梦疗病例。整理归档后伸懒腰之际,却忽然发现不见奚音。

    四下一寻,见她窝在屋子角落,手捧一本文档睡得憨甜,正要近前唤醒她,忽然眼前飞来一物。

    定睛一看是只飞蛾。

    凌乐素来讨厌这种昆虫,见它扑面而来,立马从案架上抄过一本文档追打。但那飞蛾异常灵巧,屡次避开她的攻击,且飞旋在左右,试图绕过她越门而出。

    本来饶它一命也无妨,可凌乐一时气恼,铁了心要弄死它,便按兵不动观察它的动向。见它盘旋一阵后,绕开她穿过案架直奔门的方向而去,就瞅准时机将文档扔了过去。她测算的距离虽不太准,却也差不了多少,文本档案将将打中那飞蛾。

    档案室因在地下层面,无窗户等透亮之处,只用白炽灯照明,是以那飞蛾正巧被打落在灯光照不到的死角。凌乐近前查看时只见文档,不见飞蛾。

    她不确定飞蛾是否被压在文档下,拾起文档细瞧,抬头却见那倒霉蛋儿黏在文档上。因被拍坏了一侧的翅膀,正在哪儿强自挣扎。

    “这下飞不了了吧?”

    凌乐看它挣扎的可怜气也消了,十分不忍的将它拿下来放到了地上。受伤的飞蛾依旧顽强,打着转在地上扑腾几下后,竟然摇摇晃晃的飞起来了!

    不过这次它没有再朝门飞,而是往反方向走,凌乐一时好奇,便跟在它的身后观察。飞蛾不断的越飞越低,中间还一跟头栽到了案架上,稍稍停留了几秒钟。再次起飞后明显有力了些,一下子飞出老远。

    停停歇歇几次后,飞蛾扑棱着翅膀停在了奚音面前。凌乐担心它会扑到奚音的脸上,正要伸手扇开它,它却倏然飞入了奚音的长发之中,惊得凌乐急忙去拦,哪知这时奚音突然醒了。

    “咦——!”

    四目相对的两人,一时都被吓的不轻。奚音是被距离自己很近的凌乐吓的,凌乐是被突然惊醒的奚音吓的,两人的脸都齐刷刷变了颜色。

    “你干什么?”奚音心如鼓擂,刚睡醒就看到一张大脸,实在是恐怖。

    凌乐也很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可不解释又说不清,只好罕见的磕巴着说:“有……有一只小虫,它……飞……飞到了你的头发里。我是好心!想帮你把它弄出来。”

    “虫?”

    奚音一听脸更白了,她最怕虫子了,吓的一边用手扒拉头发,一边带着哭音颤声问道:“哪里有?虫在哪里?那你弄出来了没有啊?”

    “刚要弄,你醒了。”

    凌乐这会儿缓过来了,表面上摊着双手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瞅着奚音的怂样,暗乐的不行。

    奚音是真的很怕虫子,听到还没弄出来,急得胡乱拉扯头发,身子筛糠一样抖了半天,眼泪都下来了。凌乐实在看不下去,叫她转身后双手撩起长发,轻轻的甩了几下,飞蛾便被抖到了地上。

    见是只飞蛾,奚音不满的嘟囔起来:“你干嘛吓我说是虫子?这明明是只漂亮的小蝴蝶!多可怜呢,都死了。”

    凌乐哭笑不得:“这是飞蛾,飞蛾不是虫吗?你那只眼睛看见是蝴蝶的?”

    奚音拾起飞蛾,指着它金黄色的翅膀说:“你看,蝴蝶的翅膀都很美的,飞蛾才没有这么漂亮。”

    凌乐气结:“好,这是蝴蝶。”

    又恶劣的故意道:你弄死的!”

    奚音撇着嘴想反驳,可一时气短说不出什么话,只好扭过头哼了一声,却忽然想到什么,一惊一乍道:“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凌乐以为是哪件工作没做完。

    谁知奚音神神秘秘的说:“我刚刚做了个梦!忘了跟你说了。”

    “我还以为……你做梦关我什么事?不必告诉我,我才不想听。”

    凌乐扭头就走,奚音拦住她的路:“是一个很特别的梦,你不听听吗?做为一名梦疗师实习生,我衷心的邀请你帮我释下梦,练练手怎么样?”

    “好吧。”虽然臭着脸,但凌乐还是停下脚步,做出了一副勉强听听的样子。

    “我这个梦啊,要从梦幻诊所说起。”

    奚音从小就爱做梦,更爱对人说自己的梦,讲起梦来也总是眉飞色舞,精神百倍。好不容易逮住凌乐这个听众,自然不肯放过,原原本本的道出梦境详情。

    “梦里,我一个人在梦幻诊所,你和先生都出去了,然后就来了一位患者,是个穿着金黄色连衣裙的少女。她说她有个朋友,做梦的时候不小心把灵魂弄丢了,请先生去帮忙找灵魂。可是你们都不在,只有我在,所以她就请我出诊……”

    “哈哈哈……”凌乐本来认真在听,可听到后面突然爆笑不止,笑完后揉着肚子讽刺她说,“笑死我了,你才来几天啊?就能出诊了?还要帮患者找灵魂,你就不怕丢人丢到外太空?”

    “不要笑!”奚音气的直跺脚,“我也说了我不行,可她非要我去……哎呀!这就是个梦,你这么较真干嘛?你还听不听了?”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凌乐强忍住笑意,努力恢复高冷的面目。

    奚音瞪了她一眼,继续说:“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出诊……不许笑!她是做直升机来的,出了诊所我们就上了她开来的飞机,可是出门没多久居然碰到了恐龙!”

    “是非常庞大的恐龙,有一座山那么高大!”奚音比划着说,“我们绕了好久才绕开它,谁知飞出老远,却被它一爪子拍来的巨石打中,压在石头底下后,那恐龙又跑来掀开石头,将飞机用爪子扒拉下来了。”

    凌乐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奚音以为她不耐烦她讲的啰嗦,赶紧加快语速说:“然后我们以为它放过我们了,就立马原路返回诊所。可是飞机坏了一扇机翼,直接摔了个跟头,我们只好停在原地修了下。”

    “飞机勉勉强强能飞后,我们再次返程,谁知道那该死的恐龙,又在后面一直追我们,我们吓得要死。飞机还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我们起起飞飞好几次,才从恐龙的爪下逃生,平安返回了诊所。”

    奚音讲完后仍一脸余悸,显然梦境太过真实,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可奇怪的是,凌乐的脸色也渐渐不大好看,等奚音讲完梦境始末,她竟勃然大怒喝骂起来。

    “我不过跟你玩笑两句,你竟然编排我是恐龙!你什么意思,一天不跟我作对你不舒坦是吧?”凌乐几乎咬牙切齿。

    奚音完全懵了:“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恐龙了?我是在跟你说我的梦啊!我说我梦里梦见恐龙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

    凌乐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想起奚音醒来是在飞蛾钻入她发间后。她不可能看见自己扑打飞蛾的一系列举动,那是不是说明她没说谎?她的梦是真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冷静下来后,凌乐道出了自己代入恐龙的原因,奚音听罢愣了半响,似是难以置信。忽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手说:“我知道了,这是魂梦!”

    “什么魂梦?”凌乐拧着眉,“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我没骗你,不信你看!”

    奚音献宝似的拿出一本文档,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解释说:“这份病例里记载了一位患者,因梦疑妻致使家庭破裂的怪事。先生在这段记录旁边,提起一个古时就有的梦境故事,以此说明魂梦的论点古已有之。”

    凌乐接过病例文档,快速阅览了患者因梦疑妻的片段,嗤之以鼻道:“天下竟有这样的蠢人?因为一个梦生生把婚姻作没了?”

    “你再看这个。”奚音指着梦疗师记录的那段魂梦故事。

    凌乐视线落到故事上,见上面写着一则小故事。

    说某天一道人,遇一和尚正入睡,忽见和尚脑袋顶出来一条蛇。

    这蛇遇上唾液就吃,见到尿就喝。出门过小沟,在花丛边转了一圈后,又想过另外一条小沟,却因为有水没能过去。

    蛇回来的路上,道人把小刀插在地上,挡在蛇的前面,蛇见到刀非常惧怕,另找了路回到和尚头中。

    这时和尚醒过来,说做了一梦。

    道人问何梦,和尚答曰:“我梦见吃了美食、喝了琼浆玉液,过了一条小江后,遇见一位绝色女子。想过另一条江,水太大没过去。我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强盗,绕了远路才平安归来。”

    梦疗师在此故事旁边,还写了一段批注,注明古人的观点里提出,人的灵魂可以用动物的形态出游,从而形成真实的梦境。

    庄周梦蝶,说的也是这种魂梦现象。

    明天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人,对此种观点虽持有一定的疑问,但也不是完全否定。

    他认为,人的精神可以转化,或者分解成多个不同的意识形态。而这些精神分化成的意识形态,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可以视作同一个精神,也可以完全把它当做另一种独立的精神。

    这和他梦中世界,自我通过观想,与另一个自己对话的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

    凌乐合上文档,未表一言,将之放回原位,才对奚音不咸不淡的说:“看完了,走吧,该开工了。”

    “嗯?这就走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

    奚音初看魂梦之说,不仅震惊且意犹未尽,难掩心中强烈想探究的欲望。哪知凌乐竟无动于衷,还是那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只知道,你再耽搁,患者都要入梦了。”她说完便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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