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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族会盟

    白狄部由鲜虞氏、肥氏、鼓氏、仇由氏四个氏族组成,每两年进行一次会盟。届时四个氏族的大族长、大祭司、长老等会齐聚一堂研究部族大事。四族会盟也是白狄部了不得的大节日,除了参会的族长、祭司、长老们,每个氏族也有很多的随行人员,带来各族的物产进行交换。几个南方诸侯国的商队,也会抓住这一商机,带来大批的珠宝玉器、粮食、铁器等进行交易。今年的会盟地点选在了仇由族的领地——青山城。

    远道而来的其他三族在城寨附近安营寨扎。会盟已经开始了五天,每次会盟都会持续半个多月时间。这期间,白天里,在城寨里面的大厅里,四族的话事人们为了草场、领地、人口等进行着唇枪舌战。城寨外面的市集里,四族的族人们彼此之间或者共同的和远来的商队们进行着斗智斗勇的各种交易。到了晚间,在熊熊的篝火旁,肉香四溢,四族的话事人们又抱在一起仿佛忘记了白日的不快,互相比拼着酒量。四族的勇士们在篝火旁进行着摔跤、射箭的比赛,充分展现着自己的勇武和力量。后半夜则是各种野鸳鸯的良辰吉日。

    今年已经是十七岁的胡云距离成为族内的大人物还差的很远,但是已经成了族内的重点关注对象,原因就是因为年纪轻轻的他学会了听羽术。只是胡云在运用这门术法的时候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大家都当成他岁数还小,施展不熟练。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根本不会什么听羽术,只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对各种飞禽走兽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能简单体会它们的情绪,稍微的沟通一下。

    此时的他正在和他的文良弟弟进行的着艰难沟通,只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事件的起因是狼弟弟和亲妹妹因为一个皮球玩具的归属产生了矛盾。六岁的女孩哭的稀里哗啦,两岁的小狼哀伤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坐在中间的胡云愁眉不展。

    忽然小狼的耳朵动了动,但是躺在地上依然没有动。门帘忽的打开了,一脑袋羽毛的贡布冲了进来,一把拽起胡云就往外走。

    “走啊走啊,刚刚又来了个大商队,好多的车,听说是荣国来的,比前几天邢国的商队还大,这会正卸东西呢,看看有啥好玩意去,你记得带钱哈!”

    胡云赶快抱起妹妹,从帐篷角落的包裹里掏出一把贝壳钱,踢了一脚装死的小狼,叫到“走啊,去看看有啥好吃的,上次的栗面饼很好吃啊”。

    小狼“噌”的站了起来,带头往外跑去,胡云抱着妹妹紧随其后,到了门口又叫上两个弟弟。

    远处的集市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上次在仇由族会盟还是差不多十年前,那时候的仇由族刚刚从南方败退回来没多久,现在的青山城周边已经是兵强马壮了,人口在迅速的增加。天空中有三三两两的红翼鹰武士来回巡视,显示着不俗的实力。

    他们步行来到了集市,津津有味的边走边看,贡布欢快的忽左忽右的出现在人群里,然后他们停留在一处鼓氏族人的摊子前,交给老人两个贝壳钱,留下两个十几岁的弟弟抱着六岁的妹妹,带着一只小白狼眼巴巴的看着老人烤起了栗面饼。胡云和贡布则往更远处溜达过去。

    “嘟——嘟”,远远的一阵号角声响起来,一辆黑色轻便马车朝着城寨方向疾驰而去,一个中年人踞坐在马车上,十几个浑身盔甲的武士骑马伴随。据说这是邢国的使者,跟随着邢国的商队一起来到了青山城,来参加四族的会盟。

    胡云和贡布蹲在远处的土坡上,眼巴巴的看着使者队伍进入青山城,在议事大厅门口停下,使者在迎接的部族长老和侍卫们的簇拥下走进大厅,俩人才使劲把眼睛从使者队伍的背影中拔出来。却对附近几个女孩热烈的目光熟视无睹。

    “那身盔甲真他娘的好看啊,威风凛凛啊,看着真眼馋啊”,贡布哀叹着说。

    “他们居然每人带了一把剑,连马居然都穿着甲,我怎么感觉心口有点堵呢!”胡云坐在地上气愤道。

    “就是就是,前年咱们不是从山里拿回不少珠宝玉器吗,听说族长他们从邢国、荣国的商队换了不少粮食和武器,可是那些武器都分给阿爷他们长辈了,咱们都没看见影,我只能回家偷着摸摸阿爷的长刀了,拿着那感觉是真好啊!”

    “咋还偷偷地摸?你阿爷不让你摸啊?”胡云好奇的问道。

    “他?恨不得天天搂着那把长刀睡觉,我哥前几天偷着耍了一会,被我阿爷一脚踹到门外去了!”

    两个少年嗤嗤的笑了起来。

    制作精良的铁制武器一直是草原各部落最喜欢的物品。

    贡布想起了什么,神秘的压低声音:“喂,小云,我前几天去过一个小岛,我怀疑岛上有鬼!”

    “哦?在哪?你看见鬼了?”

    “湖里大概靠近米赫帐的地方吧,具体我说不清楚,哪天你要是没事,我带你去哈!我上次带着大红在那里歇脚,你猜怎么的,岛上一只兔子都没有啊,静悄悄的一点声没有。上面还有个山洞,我在门口一站,冷嗖嗖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贡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冷不防一只手一下抓住了他的肩膀。

    “哇!哇!”贡布吓得跳起来。

    “哈哈哈哈哈!”胡云收回抓住贡布的手,笑的前仰后合。

    两个小伙伴扭打成一团。

    玩闹了一会,胡云看看天色,说道:“唉,我得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去了,让他们再逛一会,我的贝壳钱就都被他们花没了。”胡云站来来说道。

    “啧啧,看看你这点出息,我们在讨论探险这么高尚的事情,你却总惦记着你的贝壳钱,能不能向我好好学学,要目光长远一点好不好?!”贡布满脸可惜遗憾的说道。

    “我的贝壳钱你少花了?明天别蹭我的饼哈!”胡云才不在乎贡布的不满。

    丢下贡布,胡云找到了吃饱的三个弟弟和妹妹回到帐篷,两个人族的弟弟带着妹妹蹦蹦跳跳的去找妈妈了,一个狼族的弟弟趴在地上玩着皮球。

    看看日头,胡云打算去远处的一个湖湾洗个澡顺便摸个鱼,他骑上自己的马,呼哨一声,小狼弟咬着皮球一下蹦到了马的屁股上,一看就是坐习惯的位置。两兄弟向着大青山的方向不紧不慢的驰去。

    紧挨着大清湖的一处山林里,湖水缓慢清澈,岸边水草茂盛,胡云和文良惬意的玩着水,温暖的阳光照射的水面波光粼粼,清风徐徐吹来,几只小鱼跃出水面。

    本就白白净净不像个仇由族人的胡云洗的干干净净,大肚漂洋在水面上,看着天上的白云,数着天上的大雁。文良好像发现水里有什么好东西,一会冒上来,一会潜进去。岸上的篝火里烤着两只野兔,这是文良的战绩,也是他们俩兄弟的午餐。

    今天又会是一个祥和平静的一天。

    远处不知什么东西惊起了一群鸟,呼呼啦啦的飞过来。胡云偏过头去正在欣赏着这个场面,“嗖嗖”几只羽箭从不远处飞出,一只黑头雁被羽箭射中直直的掉落在不远的水里。胡云一个猛子扎过去,捞起了那只黑头雁。在这里打猎的都是附近帐子的小伙伴,一会一起烤了,中午一起吃。

    “落在水里了,快点跑”,随着几声大呼小叫,从芦苇外面道路上跑过来两辆马车,身穿五颜六色的紧身武士服,看材质是丝绸衣服,不是仇由族人常穿的葛布衣服,看来是一群外地来的年轻人,也许是哪个商队的人吧!

    一个稍微年长的武士驾车来到岸边,看着胡云手里的黑头雁,喊道“年轻人,这是我们的猎物,能还给我们吗?”

    没等胡云回答,“哇,快看快看,烤兔子,真香啊”,随着一阵呼喊,马车后面的两个白净少年翻身下车,欢叫着跑向了岸边篝火堆,其中一个绿衣小少年很不见外的掰下了一个兔子腿递给身边的红衣少年,“原来烤兔子是这么烤的啊,你闻闻真香啊!”。

    文良刚从水里冒出头,远远见有陌生人动它的美食,“嗷”的一声,快速的往岸边游来。另外一个青年侍卫赶紧下车,挡到了两个少年身前,挡在了文良过来的方向。

    正在与胡云说话的武士,看着这个场景显得很是尴尬,对着水中的说道,“年轻人,我家公子年少,看见如此风景很是新奇,我们可否买下那只烤兔。”

    马车里唯一没有动作的身穿黑衣的少年看着远远奋力游来的小狼咂舌不止。

    胡云笑道,“一只兔子而已,什么买不买的。既然喜欢,那就连同你们打的这只黑头雁一起烤了,中午一起吃如何?”

    “好啊好啊”,两位年轻武士还没说话,三个少年齐声答应下来。年轻武士显得更加尴尬,对胡云说道:“如此,谢谢这位少年了。”

    胡云在芦苇中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洗完澡后的胡云虽然身穿葛衣,但是身材细高,皮肤白净,黑色长发在脑后随便一扎,腰间别着一把黑把短刀,脚穿兽皮鞋,在水边阳光的反射下,显得英姿飒爽,连那个侍卫都忍不住心里称赞一声“好帅的小伙子”。两个围绕着烤兔子转悠的绿衣少年和红衣少年看的眼中星星闪烁。

    胡云喝住了发急的文良,文良蹲坐在岸边“呜呜”的叫着,发泄着委屈。黑衣少年则翻身下车,欢欢喜喜又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几个年轻人一会的功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五个外地人来自邢国,两个稍微年长的武士是家族的侍卫,三个少年则是第一次跟随家族商队出来历练的子弟,黑衣少年为长,叫臣习。红衣少年次之,叫臣林。绿衣少年最小,叫臣宣。他们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今天是第一天出来游玩。也没有仇由族人的带领,转悠了半天就转悠到了这边。那只黑头雁是黑衣少年臣习射下来的。

    胡云手法熟练的剥洗好黑头雁,架在篝火上烧烤起来。两只兔子一只黑头雁足够六人一狼吃顿饱饭了。文良见有了新的食物,也就不再生气,爬坐在不远处玩着皮球,但是坚决吓阻了黑衣青年靠近表达亲切的要求。

    少年们一起吃过了愉快的午餐,就是好朋友了。既然是好朋友了,当然就要带着新朋友到附近好玩的地方去玩耍了。当天下午,胡云自告奋勇带着五个朋友骑着马、驾着车转遍了附近的城寨和集市,晚上又参加了狄科一帐的宴会,另外一个好朋友贡布自然也就加入新的团队。

    星空下,火光时不时跳动着,燃烧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照红了大家的脸膛,照亮了漆黑的夜晚。热情的仇由族主人将新鲜的羊肉放在大锅里,煮到八分熟就捞出来,切片上桌招待客人。巴掌大的肉片,一片就能盖过碗。主人们热情的给你夹肉、劝肉,一袋袋的奶酒被搬了上来,倒进碗里。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美丽的姑娘们载歌载舞,歌唱着快乐的生活,头人们在一起庆祝着各种交易的成功,老人们慈爱的看着孩子们的欢笑。

    氛围起来了,再让酒精一刺激大家就上了头,少年们纷纷上去表演节目。鲁哥表演了一个蒙眼射飞刀,贡布是靶子,于是大家除了看到精彩的飞刀表演还欣赏了贡布凄厉惶恐的嚎叫声。

    古娜被周围的青年们喊叫着走进场地,她用灵动舒缓的声音唱了一首歌,歌声轻灵婉转宛如夜莺,引来周围喝多青年绝望憋屈的嚎声。胡云和一个少年比起了射箭,以十箭全中靶心的成绩赢得了比赛,也赢得了周围族众的热烈欢呼。贡布和臣习喝红了眼睛,来到场地中间摔起跤来。两个侍卫坐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平时文质彬彬、从无半点逾矩的臣习公子和那个满脑袋羽毛的仇由族少年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最后还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臣林和臣宣喝不了粗劣的奶酒,喝了一小碗就不再喝了,两腮红晕,新奇的看着草原部族的豪迈和好客,感受着自由和快乐的氛围。胡云抱着小狼,哈哈大笑的看着场地中间贡布和臣习的摔跤。五个少年人的一生就这样偶然神奇的走到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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