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的时候谈鑫也同一时间看向了我。
他一副懒散样,划在屏幕上的指尖也停了下来,被他关掉。似乎是打量,“陈老师,不欢迎我坐这?”
“啊,不是。”对上谈鑫那双眼后,我下意识抬高了下口罩。
看了看周围的人,睡着了许多。谈鑫目光带着清冷,又像是挑逗。于他这种身份的人而言,不奇怪。
俯身对着他,一脸窘迫,“我好像来了那个了,要去厕所看看。”
他先是不明白的表情可很快就收了桌板,让出了这条路来,幸亏买的票都是最后一排,不用带着28寸行李箱一个一个的去提醒路人收收脚。
于我而言,这是最快又不会起疑的借口。
“先生,麻烦戴上口罩哦。”
一道清脆又甜美的女声响起。
距离很近,只有一墙之隔,我刚好在厕所里找出药。默想,如果是谈鑫被说就好了,正好长长他的防控意识。
洗手间里的空间狭小的很,或许换个身材胖的人来说,转个身都难。28寸的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时,我的脚都有点无处安放的感觉。
放的时候也没想过会遇上认识的人,药之前被我随意放在了底下,现在找出来之后被我放在了显眼的网兜处,还拿了几颗出来备用着。
这个人也真是奇怪,好好的vip不去当,非要去个二等座。
真想问他如果真不去能不能让我去。
出来后拿火车上的一次性纸杯倒了点水,喝的时候纠结了下这杯子到底干不干净?
可是,好像喝不喝我都是同一个结局……
兑药喝完后就像是心理作用一样,全然没有刚刚的难受了。我又回厕所里拉好行李箱,对着镜子笑了下,挤眉弄眼。
这才是我,是一直我想成为的我,不顾外人言论的自己。但是如果在公共场合是没有勇气做出这种表情的,幸好,是封闭的。拿出口袋里的口红浅浅上了层,又戴好口罩。
虽然不会摘下来,可毕竟旁边坐着个男的。就像是给我点自信一样。
车厢和车厢之间是留个位置专门给站票的,现在望过去没人,我拉着行李箱站在那边看外面。情不自禁地抚上那玻璃想与外面更近一点。
阳光很大,灼热地不禁使人皱眉。偶尔几片草原上有牛羊吃草的场景,几个小孩互相追逐的画面,大风车转的慢悠悠的。
如果可以,好想下辈子就是个xz人。我想在马背上骑马射箭,穿异域的服饰,放着牛羊,做几千只牛羊的主人。
最好可以找到与我灵魂共鸣之人真诚的硬碰硬,携手共度余生。
眼睛发酸,才使我疯狂地眨起眼睛。打开手机看刚好一点整,到达兰州是在下午五点四十分。还有好久才下车。
打开相机随意拍了张,定格在一座大山,有许多突起的东西,太阳此时收了点光芒,拉大看才知道,突起的竟然是墓碑。
暗道一声晦气……还以为是羊在吃草的呢。
我直接删了这张照片,此时一条弹窗出来,“人呢?”是谈鑫发的。
似乎有点关心,但不多。
这也是既晚安之后的第二句话。
我没回,收了收手机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看着窗外。外面,好自由。
“我还以为你丢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暧昧的意味。下意识往后看,谈鑫拿掉了那副眼镜,换成了白色口罩,白衬衫衬得他男大学生的气息更足了。
我没回复,继续看着窗外。他走到我身边,两手插兜,似乎是喉咙有点痒,他摸着裤口袋,又马上不摸了。
估计是烟瘾来了。
“不回去坐着吗?站着多累。”
我看了看他,反问,“你商务座的票是真的吗?”
他点头。
“那为什么不回去?”
他打了个哈欠,“商务人士太多,不适合我。”
“那我跟你换可以吗?而且你现在坐的位置不是你的。”
一股脑我就把刚刚想的说了出来,这或许是有些不要脸的感觉,毕竟差价都相差了快两千了。
想着如果他要我给差价的话,我就不换了,二等就二等吧,反正坐到西宁的票买了个软卧。
他开始一脸坏笑,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他的坏心思一样。然后低头,对视上我的眼睛。
“陈老师,忘了说。我的位置已经被换了。”
竟然有人下手这么早!
他一靠近我就蹭一下的脸红,感觉到脚指头都在扣地一样。谈鑫一副坏坏的表情,像是在看表演一样。
他说:“有个学生跟我换的,他本来在厕所里写作业,然后被抓出来了。说二等座太吵了,就来问我们能不能换。”
“我嘛,成人之美。”
或许谈鑫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说话的过程中,他把手搭在一旁的墙上,我们俩的姿势刚好和头天晚上在烧烤店小路的姿势一样。
那时候他醉着倒还好,可是现在他又清醒、又以一股我喜欢的香水还勾引我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在壁咚调情呢。
我别开脸,一手推开他,“既然是个君子,那就帮我拉行李箱吧。”
我下巴一抬对着一旁的行李箱,谈鑫授意,没拒绝,乖乖过来伸起拉杆拉。
说实话,我很不习惯周围有第二个人的存在,很久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习惯了孤独,哪怕说再多想谈恋爱,也只是口嗨。
真要我去谈一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会让我原本不富裕的手头更紧张。谈恋爱这三个字听着就费钱。
我先一步回到座位上。谈鑫慢一点,然后很快地把行李箱放在头顶的置物架。动作干净利索,那个行李箱说个二三十斤不过分。
我试过、抱不动。没了行李箱之后,腿的空间一下子就宽敞了。
看见有人帮我放在上面了,莫名升起一种敬佩。
许是看见我表情有些夸张,他问,“怎么了?”
我忙摇头,“没事。”
然后他递过来一杯水,纸杯是火车上提供的那种。“喝点。”
接过的时候那杯子外面还有点余温,唇碰了碰入口是刚好的,可是刚刚我自己接的是根本没有温度的。
疑惑,举起杯子对着他。“你从哪倒的?”
他示范一般拿出一个保温杯,倒出水。说,“我自己带的。”
那个杯子更像是一个焖烧杯,难道一开始在厕所门口被数落的就是谈鑫本人?突然想起刚刚这节列车的厕所是面对面的。而且我刚刚站那那么久,都没有听见饮水机发动的声音。
为什么要给我水?
我非常想这么问,也或许他只是好心。知道女孩子来那个了要多喝热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谈鑫这棵树被栽的真好。
过了好久,进入了隧道,没有了可以看的风景,酝酿了下,才开口对他说,“怎么戴口罩了?”
他头也不抬,“有人提醒的。”
提醒一词,被他运用的倒是挺好的。
“哦?是吗?”
谈鑫抬眸,关了手机屏幕。眉眼带笑,侧头看我。
我知道,刚刚不应该说第二句的。
是我嘴贱。
“怎么?不相信?”
又是这种语调,嗖一下的让我体感上升。每次他这样我都是脸一红、心一跳的。可能是前几年太不争气、太久没有跟这种血气方刚的男生聊天,我都要害怕会不会在某次红脸之中就逝去了。
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他的眼神。“没有,只是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听到乘务员提醒乘客戴口罩。”
“听力挺好的,是我。”
“你尾随?”
他身体往后一趟,翘起个二郎腿。“看你脸色不好才跟去的,陈老师怎么老是诬陷人呢?”
“不好意思,是你长的不靠谱。”
应该说是,他长的太好看了。好看到每根头发丝都像有女朋友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好的人,不会属于我,上天什么时候给过我陈晁星好运。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不说话了,似乎是生气。我拿出耳机听。刚打开就是单曲循环的《我们的明天》。
——一个人走到终点
——不小心回到起点
——一个新的世界
——此刻我才发现
——时间没有绝对
……
我没有听歌的习惯,但一听歌就会想起好多事情。
许多回忆翻涌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