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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凤鸣杀绝

    苏倾此刻已不成人形,他的背脊上延伸出一道道锋利的骨刺,一条白垩色的骨质尾巴被翡翠般结晶包裹着,脸上似戴着一副骨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眸不断宣泄着翠绿的气韵。

    他抬起了右手,右手早已不见血肉,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白骨以及附着其上的绿色翡翠。

    而在他的肩膀上则是昏迷不醒的顾九,他在空中奔腾着,在跃出天宫时回身瞥见那一条巨大类蟒状的双齿鲲全貌,庞大的身躯竟将整个归逸山主峰缠绕,它的脑袋旁生有骨鳍,此刻无数繁杂的光点如牛毛一般飞舞着扎向了那个巨大的身躯。

    苏倾顾不上其他,他在空中也不躲闪,周身的绿色翡翠一点点延伸开来附着在全身上下,身下百丈长阶上的的万机狮,一齐锁定了他,他并不在意,只是抬手轻易的挡去波及到顾九的攻击,其余的打在他翡翠色的结晶上只是砰砰作响。

    就在他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一道炙热的光芒伴随着破空的尖锐凤鸣从他背后袭来,他猛一转身,眼前满目炙红。

    那炙热的火焰背后,又是谁的心在狂舞,又是谁的心在不甘!

    苏倾迟疑了片刻,他本能的将用肩膀挡住了顾九,锋利而炙热的凤羽生生切割着他表面的结晶,发出一串刺耳的尖锐声。

    苏倾一咬牙,落向了地面,一头扎进了竹林之中。

    归逸尚同的万海竹林,苏倾眯起了眼睛,将顾九放在了一颗竹子旁,转身对上了身后赶来的那么炙热倩影,正是天志一脉的楚玥。

    楚玥的手微微在颤抖,她的神情惊愕无比,眼中带着无尽的怒火,死死的盯着苏倾。她的眸子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咬紧了牙,绝美的脸上露出的是不信与愤恨的复杂情绪。

    多年前,记忆尚未褪色,一个身着破布衣的少年缩在墙角,他的脸上蹭了不少尘土,头发也凌乱的在空中随风飘动。

    少年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由于经常流泪的缘故深深陷入阴影,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丝不屈的执拗。他长得面黄肌瘦,无依无靠,人们鄙夷他,他只是个受人唾弃的怪胎,在这个妖戾横行的年代,没有人有余地去泛滥爱心,因见他瘦小,当地地痞无赖更是对他拳脚相加,他们夺走他的吃的,穿的,一切的一切都被践踏的体无完肤,除了那个盒子!

    少年满是冻疮的手紧紧护着怀里的盒子,他的手臂却因此上新添了不少紫色青癍,那是他父母的遗物,他不能丢了它!

    少年赤着脚蜷缩到一个角落里,冬日的夜晚很冷,他竭力收拢并藏起半裸的可怜四肢,怀里却依旧抱着他的盒子。

    “妈妈,你看,他不冷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少年的大脑仿佛被刺了一下,他撇过脸去,小女孩的母亲淡淡抬眼,看了看少年,接着说道:“玥儿,把这个给他吧。”

    说着拿出几枚铜钱放在了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少年却下意识的向墙角靠了靠,小女孩笑了笑,说道:“呐,给你,买些糖葫芦吃吧。”

    少年怯怯的接过了钱,瘦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憧憬之色。

    “糖葫芦……好吃吗?”

    少年睁大了眼睛,无神的眼睛中闪现一抹淡绿的流光。

    “好吃呀,我最爱吃糖葫芦。”小女孩笑了笑,少年只觉得那笑容很甜很甜。

    他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对他露出笑容了,他想了想,双手显得有些局促。

    “那,给你,这个。”

    少年话音有几分生硬,他缓缓将怀里的盒子递了过去,他的手带着几分颤抖,他不想有所亏欠,他只有这件东西,但他觉得值得。

    “那是什么?”

    ……

    “阴阳轮转玉……你还记得吗?”楚玥红着眼睛,她再也无法抑制压抑许久的情绪,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一串红绳,牵引而出的则是一块圆形的玉佩,玉佩螺旋交织着黑白两种颜色似隐隐有气息流转其中。

    苏倾绿色的眸子猛一收缩,但下一秒他的身影闪动,不待楚玥反应扬手间将那玉佩打飞在空中。

    楚玥眼中的泪水还未滑落,她褐红的眸子顾不上其他,她看着那玉佩从空中生生掉落下来,叮的一声脆响,随着一道微弱的白光湛出,黑白螺旋交织的地方竟完整的分离,摔成了两部分。

    楚玥的心也叮的一声响……她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眼中泛起一阵朦胧的水雾,但终究明眸之中万般痛处都咽回心头。

    苏倾眯着眼睛,他的面部因骨面而看不清表情,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瘆人而诡异的低吼,似警告又似嘲笑。楚玥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她的嘴唇微开又合,紧紧抿住,一个字也没有说出。脸像是蒙上了一层霜,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起来,苏倾并不理会她,他转身走向顾九,似要再次将她扛起。

    “你站住!”

    楚玥喊道,苏倾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缓缓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楚玥一眼,他绿色的眸子宣泄着不耐烦的情绪。

    楚玥的发丝突然无风而起,她的身后蓦地一声凤鸣,而这次她的凤凰张开羽翼竟不似之前橘色的凤羽,而是一种湛蓝色的气焰!

    苏倾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顾九,翡翠的结晶蔓延到顾九身上,将她重重包裹起来。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他身上的翡翠结晶开始无端的生长,连脸上也冒出了翠绿的棱角。

    “我不管你还是不是苏倾!”楚玥深深吸了口气,她的手不住的颤抖,心口的痛楚令她死死咬住了嘴唇,留下一抹殷红。

    “但是,你要想离开归逸门,就从我楚玥的尸首上跨过去吧!”

    楚玥大声喊道,她的凤凰也发出一串凄厉的凤鸣,竹林中鸟兽飞散只留纷纷飘落的竹叶,回荡在二人之间。

    耳边风声一紧,楚玥衣襟飘飘而起,背后的凤凰俯冲向苏倾,苏倾下意识的抬手,却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翠绿结晶的手不知怎样的心情窜入心田。

    蓝色的火焰带着强烈的气劲撞上苏倾,苏倾的身子被火焰裹挟着,被气劲带动着无助的在地上翻滚,在竹林里生生破开了一条道路。

    苏倾晃了晃脑袋,强大的冲击令他有些目眩,待他恢复视线时他绿色的眸子疾速移动着,他看见那抹红影竟跟了过来,抬头间竟已在自己面前。

    那一刻她宛如仙子一般,她的俏丽的身姿似脱离了时间的约束,一道红金色的圆形符纹在其背后赫然显现。

    楚玥在半空中俯视着半躺在地面上的苏倾,眼角的泪水被高温瞬间蒸腾,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她咬着唇,低低的,慢慢地似在重复着什么。

    一道蓝白色的光华在楚玥面前一线生成,似生生划开空间,一道旋转的飞刃带着锋利无比的蓝色气焰,决绝的冲向了地面上的苏倾。

    “风羽刃,凤鸣杀绝!”

    不知可否有那么一声叹息……

    苏倾凝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第一次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苏倾并没有躲闪,更像是迎接某一样东西的到来一般,蓝色的飞刃狠狠向扎向了他的头颅,而下一刻整个地面迸发出一片蓝红相映的可怕气浪,强劲的气势几乎淹没整个竹林!

    楚玥颓然的落回了地面,四下的气浪还未消散,心中却犹如生生被剥离了一块。

    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口中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的目光落到那碎开的玉佩处,她心头一颤,刚一抬脚却是脚下一软,整个人犹如陷入冰窖一般,周身如同被千道寒针凌厉贯穿。她的嘴角流出一抹殷红,却自顾自的叹息了一声。

    她拿出一个墨色的瓷子,倒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塞到了嘴里,登时脸色舒缓了几分。

    她缓了缓气息,艰难的爬了起来,缓缓走向那块玉佩。她的纤手拿起碎成两块的阴阳轮转玉,脑海里响起来了那任何一个修行者所知道歌谣:

    玉暖阴阳现,心诚轮转生。情缘共厮守,相望不相离……

    “相望不相离……”楚玥苦涩的笑了一下,就在她回身之际,一束冰冷的翠绿光芒猛地将她按在了地面之上!

    一只被翡翠结晶包裹的巨大骨手死死的将楚玥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苏倾的模样变得更为怪异,他的身材变得更为健壮,前肢变成了巨大的骨骼包裹着厚实的结晶,他的脸已看不出人形,翠绿的獠牙从口中延伸而出。

    楚玥趁手腕尚未被束缚之际,奋力的驱使青铜凤凰,一道红色的羽刃,瞬间利落点将那只束缚她的手生生斩断,但出乎楚玥意料束缚她的那只断手并没有松开,相反表面的结晶似渐渐聚拢,如同牢笼一般环向包裹起楚玥。

    而苏倾断臂的伤口处翡翠结晶再次凝结,竟是生生又“长出”了一只新的胳膊。

    楚玥不敢相信,自己的凤羽刃已经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按道理而言苏倾的每一条气脉都会被凤羽刃的气刃所切割灼烧,整个人将会在一瞬间焚烧殆尽,不可能有半分存活的可能!

    苏倾猛地扑了过来,楚玥被那只断爪死死按住无可奈何,苏倾凑过来的绿色的眸子里似乎带着一种邪妄。

    苏倾挑起她的下颚,看到了那双略显惊慌的眸子。

    “你在害怕我?”苏倾发出一串嘶哑尖锐的语调。

    楚玥咬了咬牙,她的双眼狠狠的瞪着那张恐怖而陌生的脸。

    “我不是害怕苏倾,而是害怕你这个迷失自我的样子!”

    “迷失自我?”苏倾哼了一声,他绿色的眸子似乎黯淡了几分,但随即传来一串放肆的笑声。

    “你真是个有趣的姑娘。”苏倾笑声渐歇,“这不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吗?”

    “我劝你最好别跟着我,若再妨碍我,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苏倾恶狠狠的说道,但转身间却脸色大变,他的心头猛地一颤,一阵晶体的碎裂声令他心生一种本能的恐惧。

    他看到原先在翡翠结晶包裹中的顾九,此刻正爬了出来,她的脸上赫然现映着某种图纹,而在她的头上正缓慢延伸出两只透白的鹿角,脸上则浮上了一种鱼麟般光莹剔透的甲片,隐隐泛着绚丽的彩光。

    而她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苏倾血脉里远古刻印的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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