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铁书网 > 左道行 > 第二位异教徒

第二位异教徒

    陈玉和塔露拉闻听此言,如遭雷击,大脑疯狂运转,好不容易才编织出话语。

    陈玉:“太疯狂了,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一方公爵蓄意谋害封疆大吏,一旦东窗事发,必将在乌萨斯掀起腥风血雨。况且科西切正在此城巡视,若瓦连京身有不测他也难以摆脱嫌疑,像他那样的政坛老手怎么会作茧自缚?更重要的是……”

    塔露拉:“更重要的是,科西切昨日与瓦连京会过面,我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人竟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能与想要杀死的人谈笑风生。”

    萨菲尔德:“他们是神,自然有他们的深谋远虑,以及脑子间歇性抽风。也许科西切给我的任务只是备用方案,毕竟他和我家神明关系不好,不可能把核心任务交给我。我呢,打打擦边球,随便杀几个瓦连京家的成员糊弄糊弄,大概也算完成任务了。”

    陈玉:“你这么玩忽职守,不怕科西切责怪?”

    萨菲尔德:“你也说了是责怪,不痛不痒,忍忍就过去了。给人打工,犯不着真刀真枪地卖命。”

    陈玉有些无语,他信奉的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但想到科西切也没什么礼,倒也不认为她非得效什么忠。

    塔露拉:“等等,你刚才说同行者还有四人,他们的任务你知晓吗?”

    萨菲尔德:“不知道,任务是科西切单独派发的,只有他知道谋划的全貌。”

    线索在此中断,塔露拉不禁有些气馁,埋怨道:

    “你这女人真不中用,好歹是一方豪杰,竟然稀里糊涂地上了科西切的贼船,小心最后死无全尸。”

    “呵!你作为科西切的女儿,竟对他的谋划一无所知,啧啧啧,看来科西切对你的防备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可正合我意!”

    说罢,塔露拉起身,向陈玉告辞。

    “弟弟,此事皆由科西切而起,我一定会查清缘由,不让你牵扯进漩涡之中。”

    “慢着!姐你打算怎么查?”

    “当然是直捣黄龙!与科西切对质!”

    陈玉嘴角直抽抽,委婉地劝道:

    “姐,心计城府谋略,你与你父亲比谁更强?”

    “当……当然是我了,你别小……瞧我,我……我……一定能……”

    “姐,你这不是完全没底气吗?与其蛮干,不如行巧。我有一策,不知当讲……”

    还未等陈玉讲完,塔露拉急忙抓起他的手臂,殷切地期许他的计策。

    塔露拉,你到底是多没自信呀!

    “无论你父亲有何谋划,他终究只能靠党羽爪牙施展。不如来一招釜底抽薪,在城中大肆宣布异教徒入侵的消息,让警察局全城通缉其余四人,如果教会那边有兴趣的话,也可邀请他们共襄盛举。只要逼得这四人不敢行动,也算是阻挠了你父亲的阴谋。”

    “妙啊,可怎么调动这些势力呢?”

    “姐你怕不是忘了你可是侯爵?”

    “哦,哈哈哈哈,我明白了,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想到能给科西切添堵,塔露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忙从腰间绣囊中掏出纸笔,急不可待地填补计划的细节。

    “消息散布交给司机乔普森和老兵约翰,通过司机网络和酒馆消息,预计在四小时内能传遍全城,经费大约需要十枚金币。警察局里没有人脉,也不能暴露自己,嗯,听说局长夫人被异教徒暗算过,她那边可以作为突破口,我想想怎么引导她……至于教会那边,更简单了,用异教徒的信物砸一遍大门,那些打鸡血的圣职者一定会去拼命的。等等,陈玉还算漏了一点,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科西切知晓,至少初期绝对不能暴露。正好今天下午两点他去开会,我在会场外设置哨卡,绝对不让城内的风声吹入会场,科西切,你就尽情和贵族们徒耗口舌吧,哈哈!”

    仅仅花了十分钟,塔露拉就完善好了所有细节。人员,时间,任务,经费等全安排得明明白白。良好的教育培育出的优秀素质,在此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了,感谢你的午餐。等着瞧吧,这次我一定要让科西切吃瘪!”

    塔露拉意气风发地离开了。陈玉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然后拣起桌上的计划草稿,心不在焉地审阅。

    “这些细节,我做不出来。”

    “安啦,我连那什么釜底抽薪都想不到。”

    他们两人,都没受过正规的教育。

    和塔露拉的差距,还有很远。

    ……

    “号外,号外,城南发现不明仪式,疑似有异教徒潜入城中!

    “新的悬赏令下来了,想发财的佣兵老爷们别错过!

    “讨伐异端!义不容辞!”

    ……

    一位侯爵的能量非常强大,短短数个小时便能引导出铺天盖地的舆论。而许多消息灵通的有心人马上开始了“演出”,欲在这场混局中撮取利益。

    “异教徒线索大优惠,各位豪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照片五百钱,行踪一千钱,买够五条线索,附赠断头台萨德的武器啦!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红衣剑客挤开人群,来到最前方,只见一壮汉拄着一把骇人的单手斧,大言不惭地向众人兜售自己的情报。不过令人无语的是,这壮汉身后还有好几十把形制一样的斧子,那些斧头全是粗制滥造的劣等货色,有的甚至还带点余温,冒着白气滋滋作响,显然是刚从铸模中取出来就拿来兜售了,连斧面上的毛刺都没磨过。

    “苏卡不列,爷爷虽然没读过书,但这双眼招子可还亮堂。你这些破烂拉到废铁站都卖不出去,还好意思傍上那位豪侠的名号。啐,不要脸的东西,爷爷非把你这鸟人撕了不可。”

    人群中钻出一刀客,此人生得奇丑,脸盘上点缀一双虎目,二话不说连刀带鞘含怒狂砍。

    但却见壮汉后撤一步,让开刀路,提斧似提酒,递刃如递桃。丑刀客一击不中,正欲重整架势,却见胸膛莫名其妙就撞上了斧刃,当场断了肋骨,滚在地上哀嚎。

    旁观的陈玉眼前一亮,暗赞壮汉步法精妙。原来壮汉退过之后,从侧面又进一步,正是这小而精妙的动作,让斧头恰到好处地击中对手,这才一击锁定了胜局。

    退在明处,进在隐处,武学精要尽在于此。

    壮汉打发了恶客,正待重新炒热气氛,却不料传来一阵大吼:

    “天杀的,卖假货的耀武扬威,说真话的反而挨打,这世道不公平,不公平!”

    壮汉眉头一皱,心想你这败狗也敢大放厥词搅老子好事。索性举起斧头,望着丑刀客的脚踝砸去。

    这斧头砸实了,你下半辈子就是废物一个,你就为生了条烂舌头后悔一辈子吧!

    壮汉阴暗地笑着,双臂灌注十二分力气,斧刃破空而下,势不可挡。

    千钧一发之际,打旁边踹出一只黑脚,一下把丑刀客踢出去老远。

    壮汉用力过猛,一时不能转圜,斧头顺着惯性砸入地面,扬起好大一片雪尘。

    待到视野清晰之时,方才插手之人已不见踪影,就连丑刀客也消失不见。好似方才打斗,只是幻梦一场。

    壮汉不以为意,继续叫卖自己的情报。人群里有些混子,不敢强出风头,又忍不住呈口舌之辩,便躲在众人的阴影里,嘲笑壮汉虚伪做作,阴险狡诈,起着哄,要他赔礼,要他道歉,要他跪下。

    壮汉哈哈大笑,把斧面迎着太阳,用反光照了一遍人群,那些闲言碎语顿时为之一空,虚幻得如刚才的打斗一般。

    而后不一会儿功夫,壮汉就卖出去上百份情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虽然他的情报来源经不起推敲,但他实力如此强大,那这份情报就一定真实有效,买了一定不会吃亏。就连那些说着闲话的混子,都选择了慷慨解囊,生怕自己落在别人后面吃灰。

    在这个强权世界中,人们总是一厢情愿地选择暴力作为最好的背书。

    只不过那位名为陈玉的红衣剑客,脑子里长着名为道德的反骨,选择一脚踹出,救下一名毫不相干的人。

    “咬住手帕,我给你正骨。放心,我的手法很正宗,没人给我打过差评。”

    面对莫名自信的陈玉,丑刀客佐伦打了个寒碜,好似有什么大恐怖欲降临到他身上。

    接下来的场面,恕笔者词穷,仅以五字描绘。

    升

    龙

    正

    骨

    术

    玩笑,玩笑,只是断根肋骨,哪能逼陈玉使出如此绝学。他只是接好了骨,敷好了药,再把佐伦嘴角的魂儿按了回去,整个治疗就皆大欢喜地结束了。

    佐伦:“外婆说我去那边太早,用大列巴把我砸回来了。”

    陈玉:“虽然不知道你外婆为人,但她干得漂亮,一定是爱护子孙的好长辈。”

    佐伦忍着胸前剧痛,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握住刀柄,这才定住心神,眼神也重新聚焦,一抬眼,便瞧见一抹绛红的背影,正驾车缓缓行驶。

    佐伦警惕地说道:“感谢恩人救我姓名,只是你我素不相识,恩人为何要担此风险,莫不是有所企图?”

    陈玉:“质问前先想想,你有什么好图的?”

    佐伦:“我闻朱冠紫盖之人,大多有不可描述的癖好……”

    陈玉:“……”

    他不言语,用一种“你再说就把你扔下去”的眼神,强制让佐伦闭了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陈玉道:

    “既然我救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捎你一程。”

    “我家里没多少钱……”

    “我知道,看你只带了一把刀就出来混,不是脑待空空的贵族子弟,就是有家室的穷苦佣兵。你现在受了伤,找不着活计,家里可要苦好一阵子了。”

    佐伦脸上霎时蒙上一层冰霜,面部肌肉拧在一起,原本就丑的面容现在更加狰狞。

    “喂,别想了,想再多生活也不会变好的。喏,我这儿有格瓦斯,来两口。”

    佐伦终于放下戒备,豪爽地接过酒瓶,顿顿灌了好几大口,吐出心中郁气,又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天不绝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恩公,你既然救了我,我也得有所报答,虽然我身无长物,但这把刀还算值钱,就赠与恩公。”

    “你是在羞辱我吗?木匠不允许让人摸他的尺子,石匠不允许让人摸他的凿子,这是因为衣食皆系于此!衣食所系尚且如此,性命所系之物就更加珍贵了,哪有轻易与夺的道理!哼,你竟以为我是那种贪得无厌,毫无底线之人,真是岂有此理!再说,老子看上去像是缺刀用的人吗,你这刀,哟,8年骑兵制式恰西克,好棒的刀,拿着这么棒的刀还教人揍那么惨,肯定是平时没下什么苦功,活该!……”

    佐伦被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毫无还口之力。他总算想起来,哥萨克都是视武器为生命的,今日他非常痛切地理解了这个道理。

    好在陈玉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身上也有旧伤,不肯把气力花在嘴皮子上,见佐伦理屈词穷便打住,又将酒瓶递给了他。佐伦也挺上道,随着酒液下肚,双方重新打开话匣子,陈玉也得知佐伦住在市场附近的贫民窟,决定顺道送他回家。

    “对了,我观你貌似丑陋粗鄙,实际上心思却很细腻,怎么会昏了头冲上去讨打呢?”

    佐伦嘴角抽了抽,差点就怒从心头拔刀相向了,但想着那么做就成忘恩负义之徒了,只得忍住解释缘由:

    “好教恩公得知,乌萨斯帝国征战连连,家里的男丁都要抽去服兵役。一来上战场的武器服装都要自费购买,二来男丁抽调家里劳动力不足,仗打得越久,家里就越贫穷。到我爷爷那一辈,偌大的家族,就只剩我家这一脉,其他旁支不是死绝,就是入不敷出被迫成为奴隶……

    “后来彼得一世大帝改革,日子终于好过了许多,上战场不需要花钱,立了功有奖赏,连战死了都有补贴。我爷爷和父亲,就是靠军功得到了城市的户口,眼见着家里越过越好,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我们都高兴啊,要是彼得一世大帝能一直带领乌萨斯帝国就好了!

    “可惜,他孙子真不是个东西。补贴发不出来,军队也管不住。自从他上台之后,军队里的奴隶兵也越来越多,贵族军官更是泥沙俱下,居然认为奴隶兵和我们打一样的仗,也该拿一样的饷钱!奴隶哪有什么饷钱!我77年入伍,从来没拿到满额的工资!还要忍受那些贵族少爷的乱命,苏卡不列,多少兄弟就因为玩笑一样的命令死去了,死后军功还被划给了贵族,苏卡,老子要不是穿着那身皮,早把这帮玩意儿给撕了。

    “后来,我们接到指令,去突袭一个走私集团。我告诉你,那伙人其实是军队的黑手,专门为军队做脏话儿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玉:“意味着他们在军队里有内应,而且武装至少是军队级别,具有相当的战斗力。”

    佐伦:“真他妈对极了!高层那帮孙子吃里扒外,居然连火炮都敢倒卖!兄弟们呀,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自家的炮弹炸上了天,死不瞑目!都是那帮狗日的叛徒害得!”

    陈玉:“我来补充后面的事吧!被军队袭击之后,走私团伙损失惨重,决意报复抛弃他们的幕后黑手。他们雇佣杀手进行暗杀,不少官员都被杀害。最著名的是183年秋季的‘断头台’事件,18名军官被杀死在军队刑场上,他们的头颅在断头台前摞成了小山。从此以后,断头台——萨德的名号便响彻帝国。”

    一个恶人杀了一群更恶的人,这是陈玉对整个事件的定性。

    佐伦:“其实,萨德杀得对,留那帮孙子在军队里,迟早把帝国都蛀空。”

    陈玉:“贵族老爷可不认这种说法。”

    佐伦:“是啊,出了那档子事后,我们都以为上面会派人整顿军纪,结果连根毛都没等来。我算是看出来了,军队里的高官只想喝兵血,与其继续给他们卖命,还不如当佣兵自己做主。所以便使了人情脱离军籍,凭自己本事闯荡,总有一天,我也能像萨德一样名震天下。”

    陈玉:“人各有志,我不好评价,只是提醒你,出来混要把本事磨好,至少别给自己的刀丢脸。好了,我们到了,能站起来走动吗?”

    佐伦虚按着伤口,缓缓站了起来,脚步很是虚浮,步伐踉踉跄跄,只是挪了几步,便似耄耋老者一般喘了好一会儿,几滴冷汗从苍白的额角渗出,遇着寒风,很快凝成霜花,把鬓角染成惨淡的纯白。

    “好了,别走了,我扶你到家。”

    陈玉将佐伦的刀挂在腰间,搭起他的胳膊,配合他的步伐慢慢在狭窄逼仄的街道里穿行。

    现在是上工的时间,男女都在工场里劳动,街上只能看到些许老人孩子。晚些时候,他们就要去上12小时夜班,然后拿到正式工人一半的工资。通常他们都是在机器旁边执勤,个别有天赋的,可以钻到机器里修理,这种特殊工可以领到3倍的工资。

    当然,不要去羡慕他们。

    因为机器里有源石。

    陈玉审慎地保持着与陌生人的距离,凡是身上有可疑遮蔽物的人,他至少会隔开3米以上的空隙。无形之中,他仿佛撑起一道真空屏障,保护他不受源石病患者的侵袭。

    “这条街区,比外面要冷一些。”

    “是吗?可能是这里背光的缘故。”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人拿刀抵在背上。”

    陈玉摇了摇头,干笑了两下:

    直觉这种东西,他这种平凡人怎么可能有。

    他只有用眼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全部的感官去感受。唯一的结论便是,他的皮肤正朝他示警。

    这附近,有威胁。

    他下意识垂下空着的手臂,指尖已捏住一张符纸,脑海开始预备施法的步骤。

    这张价值万钱的爆炎符完全解放之后,堪比1g标准炸药的威力足以将面前任何威胁轰成灰烬,这是罹患“先天性法术透支症”的陈玉最佳的攻击手段。

    “恩公,这便是寒舍。”

    “啊,我们到了吗?刚才走神,没注意。”

    陈玉歉然地笑了笑,佐伦也不甚在意,抬手准备敲门。此时门内却传来把手转动的声响,紧接着门轴吱呀呀地叫嚷,一抹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恩人,这是舍妹西琳。西琳,妈妈还在睡觉吗?都说了她不用去上夜班,靠我一个人就能给你挣够学费了,真是的……”

    “哥,小点声,别吵醒妈妈,小心她闹脾气不吃晚饭。对了,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有这位先生是谁?”

    “他是,对了,恩人,我还没问你名字……”

    兄妹二人的谈话,陈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想着萨菲尔德提供的情报。

    科西切麾下的五位异教徒之一,冬之女神的祭司,好像也名为西琳。

    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他瞧着西琳手中的稻草人玩偶,陷入了极大的惊愕之中。>>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内容有问题?点击>>>邮件反馈
热门推荐
摄政王的王妃狂炸天全球暴雨:我的船上全是女神一块面包养活一个种族很合理吧踏神界逆九州:废物七小姐权倾天下地球毁灭后,我被选中成神废物成王,女神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