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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

    佳佳躺在病床上,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自己的爱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床边是自己养育长大的女儿,站在女儿旁边的是自己的女婿,可爱的外孙,外孙女拉着她的手,幼稚的年纪以为自己的姥姥累了,楼道里站满了人,有她一生的挚友,有她忠心的部下,望着眼前恩爱的女儿和女婿,她倍感欣慰,也让她完成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使命,她打算带着这个秘密随着自己的离去也永远的消失,仇恨波及了几代人,她不想让他们继续背负这样的历史活下去,转头望向窗外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树叶,她想起了自己的家,那里有她最珍贵的记忆,她喜欢躺在床上就这样望着窗外。

    “闺女。”佳佳有气无力的说道。

    “妈~”

    女儿上前拉住她的手,眼里的泪花不仅仅是对母亲离去的伤心,更是对母亲这么多年悉心照顾的感谢。

    “外面的树叶还是家里的好看。”

    说完佳佳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故事还得从五十多年前讲起,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蔚蓝航空的接待大厅坐满了业内的各位人士。

    “接下来我们新飞机的交接仪式就接近尾声了,再次感谢维斯特·詹姆斯先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了表示感谢,我们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维斯特·詹姆斯作为飞机制造公司的代表每年都会来到蔚蓝航空参加这样的仪式,但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他心中明白,最近公司产能下降,世界都抢着买他们的飞机,不拿出点诚意来,谁会把订单先给他们。

    “在此之前请让我向诸位介绍一位先生,他叫周万成,字忆唐,号南山居士,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除了维斯特先生,应该都听说过他,他的书法广采众长,冶于一炉,他的行书《临江序》曾经在大阪以15亿美元的价格被我国的张志宏先生拍得,就连它的拓本都有人曾经出价两百万,他的草书《出师表》更是起拍即天价,让人望而生畏。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书法协会的会长周慧敏女士,同时也是周万成先生的孙媳妇儿,她愿意以个人名义将这幅《临江序》的拓本赠送给维斯特先生,为的也是让中国传统书法走向世界。”

    维斯特坐在台下听着翻译在耳边说着,也是乐开了花,这些老外根本不在意这幅字美不美,在意的只是它的价格,当听到两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满意了,就像当年他们攻破紫禁城,抢走的并不是他们觉得美的东西,而是他们觉得贵的东西。

    坐在角落的周玉佳抬头瞥了一眼前排的妈妈,也就是周慧敏周会长,一个冷笑,她早就看穿了妈妈的把戏,凡事送一幅字画,没有什么办不成的,就连自己家的上市公司也是这么来的,现场只有周玉佳明白周慧敏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仪式。

    “笑什么呢佳佳?”坐在旁边的林晓彤问道,林晓彤也是佳佳的师父,就像老警察带着新警察一样,空姐也需要有这种传承。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滑稽。”

    “什么滑稽?”

    “又送字。”

    “什么叫又?难道她以前送过?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是坐在前面,穿红衣服的那个。”她指着周慧敏说道。

    “她是忆唐文化的副总经理,也是咱们这书法协会的会长,你没听王总说嘛?人家是周万成先生的孙媳妇儿,家里有的是书法名作,拿出一两件来不算什么,不过说实话,我是看不惯她们这种人的,明明是文化公司,却一直在经营房地产,咱们京南的房子一多半都是她们开发的,但是周万成就不一样了,他老人家大器晚成,5岁以后才出山,写的一手好字也没见人家靠这个发家致富,真是对不起祖宗哈,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后代干这种事儿会是什么感想”

    林晓彤还在旁边不停的叨叨着,后面说的什么佳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回忆起这两年,自己每次换工作,周慧敏总是会插一手,佳佳从小就喜欢画画,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基因,尤其是水墨画,小小年纪就颇有造诣,初中时候画的一副《落霞秋水图》曾经有人出价5万收藏,被中国传统画界给予厚望的佳佳,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再没有画过,去年大学毕业自己做了小学老师,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不到一个月她的妈妈就成了学校的大股东,后来校长直接在他的办公室旁准备了一间副校长办公室,后来佳佳换了工作,做了博物馆的讲解员,每天对着游客讲解山水字画的前世今生,也非常快乐,结果又不到一个月,她的妈妈就为博物馆新建了一座停车楼,第二天佳佳就被提拔为副馆长,过去一年佳佳换了五六个工作,都是不到一个月就坐上了二把手的交椅,于是佳佳费尽心机的来到了蔚蓝航空,她想的是周慧敏肯定不会买飞机送给别人,毕竟一架飞机还是有好几个亿人民币的,换做粮食的话,能形成一座小山。

    “佳佳?”林晓彤推了推她。

    佳佳回过神来。

    “我跟你说话听见了没?周会长叫你呢。”

    只见周慧敏站在司仪台上,台下的人都望着佳佳窃窃私语,只听周慧敏说道。

    “就是那位,坐在最后面从左边数第二个,她是我的女儿周玉佳,也就是周万成先生的曾孙女,佳佳平时很喜欢写字画画,据她爸爸说,也有一定的造诣,来到蔚蓝航空工作,我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帮助她,共同为蔚蓝航空做贡献。”

    热烈的掌声结束,主持人宣布仪式结束,在佳佳心里这种仪式还是不要参加的好,无聊,无趣,无所谓,昨天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公司会让她出席,她刚来公司一个月,都算不上正式员工,要求培训的课程还没有做完,当然也没有迎来自己的首飞,今天佳佳明白了,原来都是周慧敏安排的。

    仪式结束,大家纷纷离席,佳佳和林晓彤边走边聊着天,说说笑笑,林晓彤着实被惊到了,没想到一个富家千金会跟自己是同事,平时还总让佳佳干这个干那个,佳佳也听话,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佳佳又机灵,林晓彤非常喜欢她,也对她照顾有加。

    走着走着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她们面面前,车上下来的正是周慧敏,林晓彤刚要叫周会长,但是心里想会不会叫周阿姨显得和佳佳比较亲密,还没来得及做决定周慧敏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佳佳,家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为什么总是往外跑,你放心,我买不起航空公司,给人家盖楼人家也不稀罕,但是你别给我逼急了,买架飞机送给他们我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我不想回去卖房。”佳佳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叫卖房,你以为做房地产就是卖房?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再有咱们不是有文化部嘛,你可以去那里啊。”

    “你们文化部还有几个人专心做文化产品的,都挤破脑袋想进地产开发部。”

    “你这孩子怎么就知道跟我犟嘴,你说哪天我干不动了,难道让你哥一个人打理公司吗?他也需要一个帮手,大道理跟你说了一堆,我都懒得讲了,我已经跟你们领导讲好了,明天你去安监部报道,那个叫王王什么来着。”

    “王新明。”林晓彤见刚才没有和周慧敏说上话,现在赶紧补了一句。

    “对!王新明,他现在是安监部的经理,他已经同意你去他那个部门了。”说完周慧敏冲林晓彤笑了笑。

    佳佳看了一眼林晓彤,林晓彤从脚趾头到头发都透着一股羡慕。

    佳佳听完这个瞬间又不想在这里干了,刚要张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周慧敏这些日子和佳佳打交道也摸透了女儿的想法。

    “你放心,去安监部也不是让你当什么高管,你也是可以飞的,只不过飞的少一点,这是我的底线。”

    说完见佳佳板着的脸有所缓和,周慧敏也算松了一口气。

    “妈不是怕你累着嘛,刚才王新明已经说了,先放你一个星期的假,他们也得准备准备,好好玩几天,听话,先在这里干着吧。”

    佳佳应付的嗯了一声,周慧敏又和林晓彤寒暄了几句上车就走了,跑车在航空公司还是很常见的,但是也不免迎来众人的久久的注视,佳佳这次在蔚蓝航空算是出了大名了。

    “看来咱们两个的同事情谊到头了。”林晓彤说道。

    “我才不去呢。”佳佳回应道。

    “佳佳,别傻了,安监部哎,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表面上跟咱们是同一个级别,其实是领导咱们的,他们一说话,咱们哪有不遵从的,你刚进公司不太了解,以后你就明白了,师父都靠你了啊!”

    “再说吧,我请你吃饭师父。”

    “不敢不敢周大千金,我明天早晨还有航班,我得三点多起床,到家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回去我还得留点时间反思呢,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妈!”

    逗了几句二人也告别了。

    佳佳坐在车里想着刚刚分手的男朋友,自己也算是‘无家可归’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去哪里,肚子咕咕叫了才想起来,今天中午从男朋友家里出门到现在还没吃饭,看了一眼表已经晚上十点了。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没去的一家便利店,于是上车开向了那里。

    晚上的京南还是这么堵车,再加上又下起了雪,让没有多远的路程,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

    佳佳把车停在门口,不管什么时间,那个车位仿佛一直在等她,不管这条街车位多么紧张,好像自己来的时候这个车位总是空着。

    ‘欢迎光临’刺耳的感应器吓了佳佳一跳,服务员兼厨师的张旭见到佳佳向她温柔的笑了笑。

    “来啦,好久不见啊。”

    佳佳点头示意,张旭放下手里的抹布问道。

    “还是老三样?”

    “对。”

    不一会儿张旭端着两碗西红柿鸡蛋面走了过来,温柔的为佳佳劈开筷子,用力的擦着留在上面的毛刺,最后又近距离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不能扎嘴了才递给佳佳。

    “这次时间不短了啊?”

    “什么不短?”

    “你和你男朋友啊,不是每次分手了才会来这里吃面吗?”

    本来沉闷的佳佳被他这么一说嘴里的面差点喷了出来。

    “说什么呢你,我对感情很认真的,他们都是渣男。”

    “他们?”佳佳刚想骂他,到嘴的话吃了口面条噎了回去,只说了两个字。

    “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自从你大学毕业分手次数明显下降了,还是长大了,一段比一段长。”二人虽然很少见面,但是好像很熟的样子,开起玩笑来也不避讳。

    吃着面条说说笑笑,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佳佳摘下了带着脖子上的围巾,张旭体贴的抽了几张纸巾垫在下面,深冬的夜晚,路灯照亮着飘下来的雪花,熙熙攘攘的城市格外安宁,仿佛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片刻休息,宁静、安逸、让人有安全感,那一口口的热汤,还有佳佳嘴里呼出来的热气温暖着整个夜晚。

    “你不是很会作诗吗?此情此景做一首呗。”

    “我的诗不是白做的。”张旭想了想。

    “你不是很会画画吗?你要用我做的诗画上一幅。”

    佳佳继续吃着面说道。

    “我很久没画了,我已经封笔了。”

    “可惜了,再也见不到周小姐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了。”

    张旭温柔的看着佳佳,他希望佳佳能重新拿起画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只见佳佳放下筷子,从包包里面掏出一块石头,第一眼看去石头很普通,黑色的表面很粗糙,佳佳把它放在桌子上,不知哪个角度竟然能反射灯光晃了张旭一下。

    “请您作诗的时候加上它。”

    “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它了啊,上次见你掏出它还哭了。”

    “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吗,长大了怎么会轻易的哭呢?快开始您的表演吧。”

    张旭看了看桌子上的石头,沉默许久,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压了回去,笑了笑说道。

    “有了!今天你失恋了,不能做太过伤感的,做个欢快一点的吧。”

    张旭指着外面的路灯。

    “深夜啥都看不见,错把路灯当日月,昨天日月不相见,今日路灯在眼前!”说完,张旭拍着手掌夸道:“好诗好诗!”

    “什么玩意啊,什么路灯明月的,我看你就是个路灯,你看你那秃头,就差安一个灯泡了,差点晃瞎我。”

    “你不知道,我们老板说我总掉头发,我一生气直接都给剃了,这下他没法说我了。”

    “你上班时间陪我吃面条你们老板知道吗?”

    “几点了姑娘?都快天亮了,老板也得休息啊。”

    “石头呢?诗里没有石头。”

    张旭脱口而出,“长路有石相陪伴,云低飞雪寄梦归。”

    佳佳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再给你加个横批,香肠糊了。”张旭突然想起来,锅里的肠还在炸着,急忙跑了过去。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佳佳说着自己无家可归的窘况,张旭也劝她回家。

    “欢迎光临”,感应器在这安静的夜晚再一次显得格外刺耳,走进来一对情侣。

    “吃点什么?”张旭问道。

    “当然吃您的西红柿鸡蛋面啦!”

    男的走过来看了一眼两人碗里的面汤继续说道。

    “今天女朋友陪您上班啊。”

    佳佳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毕竟跟陌生人也没什么解释的,这次过后可能就是永别了。

    “我跟你说美女,找旭哥算是对了,我就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细心的,上次我跟我女朋友在店里吵架,我都没想到,旭哥硬是把面条做了个一箭穿心,那给我媳妇儿感动的啊,以为是我安排的,感谢旭哥啊!”

    “别瞎说,顾客而已。”张旭看着佳佳,生怕她生气。

    “老朋友了,平时就爱开玩笑,你先坐会儿,我给他们做面去,一会儿聊。”

    不一会儿张旭端着面出来,但是佳佳已经走了,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只是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等着我的画吧。”

    第二天早晨,周慧敏早早的起来吃早饭,大人物的一天都是很忙碌的,早餐是难得的清闲时间,周家住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说是别墅但是没有别的邻居,院子大的更像是一座城堡,走进客厅最醒目的就是正中间的八字家训:敦、厚、退、让、勤、明、励、学。落款处是现在周家的主人周福安,也是周万成的孙子。

    “太太,小姐昨天晚上回来了。”保姆王平说道。

    周慧敏先是一惊,然后轻声说道。

    “知道了,你去叫老周还有玉良吃饭吧。”

    周慧敏赶紧往嘴里扒拉两口粥,擦了擦嘴就跑上楼去,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佳佳躺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周慧敏来到佳佳旁边轻轻推了几下。

    “你还知道回来啊,放着舒服日子不过,非得自己出去租房子,这被子晒没晒啊就盖。”

    佳佳努力的睁开眼睛,到现在也没睡几个小时,最后努力的结果就是睁开了一条缝。

    “妈,我失恋了。”

    “这话别跟妈说,一个小姑娘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知不知道咱们是千金大小姐啊。”说完就是一顿倒腾,给佳佳脱衣服,换上睡衣,嘴里不停的叨叨着。

    “妈。”

    “嗯?”

    “我想回公司了。”

    周慧敏又是一惊,想着今天早晨起来真是好消息不断,劝了这么多次的女儿终于想通了。

    “好啊闺女,你终于想通了,今天多睡会儿啊,我去公司安排一下,妈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去给咱们祖宗上柱香,显灵了嘿。”

    周慧敏并没有看到佳佳扬起的嘴角,谁不希望让自己的父母开心呢?谁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呢?佳佳这么多年总是装作一副不让他们省心的样子,为的不是自己,是为了哥哥周玉良,自从佳佳来到这个家,父亲就对他格外严厉,有时候就像故意找茬,总是说他没用,说他狗屁不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但是就是这个人,现在是忆唐文化的顶梁柱,佳佳为了不让哥哥难做,自己每每装的很没用。

    佳佳好好享受着睡懒觉的快乐,妈妈的温柔让她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安静的早晨仿佛这都不是真的,楼下的咆哮再一次把她拉回了现实,因为在家里没有一天听不到父亲的咆哮,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佳佳睁开眼睛,强忍着眼睛的沙痛走到楼下,只见父亲正在骂着周玉良。

    “你看看你妹妹,刚到新公司才多长时间,现在就是安监部的副经理了,你再看看你,干了这么多年,手下的人还有不听你话的,真是没用的废物!”

    “爸!你说什么呢!”佳佳走上前来吼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副经理,你都知道这是我妈安排的,我哥比我强百倍,千倍,你怎么就总看不上他!”

    周福安转过头看着佳佳,眼里的严厉瞬间变成温柔。

    “佳佳回来了啊。”见到佳佳周福安仿佛变了一个人。

    “快吃饭吧,听你妈说,你要回公司帮忙了啊?”

    “本来我是想回来的,今天看见你这个样子,我现在郑重的宣布,休!想!”

    说完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做点什么,最后还是周玉良追了出去,开门坐在了佳佳车里。

    “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一回来就走?也不问问我这当哥的同意不同意?”

    “哥,他怎么还这么对你啊,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佳佳眼角泛红看着周玉良,不知道是昨晚睡的太少还是刚才太过激动。

    “我就是看不惯爸对你的态度,你明明都那么优秀了,为什么他还是那个样子。”

    “爸也有他的难处,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也别为了我再跑出了,还是回家吧,大家都想你。”

    “还是算了吧哥,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回来,外面挺好的,真的。”

    两人聊了几句,周玉良还是没能劝回佳佳,四个人的早饭不欢而散,周玉良并不是周慧敏生的,周玉良十几岁的时候周福安和自己的母亲离婚了,后来佳佳来了,良好的家教让周玉良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非常疼爱,佳佳也非常的崇拜自己的哥哥。

    佳佳开着车无聊的逛着,又想起刚刚分手的男朋友,他现在应该还在玩着自己的游戏,活在自己的艾泽拉斯大陆,整天为了联盟,骂着部落,二人相识是在一次聚会上,朋友带着佳佳来到前男友的家里,佳佳对这种聚会没什么兴趣,七八个人喝的晕晕乎乎,各自说着过往的经历,无外乎就是曾经多么苦,其实现在也没有甜到哪去,但是墙上挂着的一副字引起了她的兴趣,上面写着: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怒拳为谁握,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战无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

    佳佳看着这几个字脑海中一片空旷的战争景象,战火燃烧,战士们进行着无尽的拉扯,此曲不可奏,三军鬓成斑,想不到小小的聚会还能看到这么一手好词,佳佳问道。

    “这个是谁写的?”

    他说是自己写的,佳佳就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有了兴趣,没几天两个人就确立的关系,然后就住在了一起,直到昨天佳佳听到电脑里面也说出了这几句话,原来这是游戏里面的过场台词,佳佳只拿走了自己的工作服,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她删掉了有关前男友的所有信息,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佳佳漫无目的逛着,又变成了‘无家可归’,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想起昨晚和张旭聊的还挺开心,于是又来到便利店,到了门口发现自己总停的车位已经有了车,转了好大一圈还是停在了路边,这个时间找到车位基本是不可能的,进门还是那句‘欢迎光临’,以前都是深夜来店里吃饭,进门总是张旭来迎接,这次来的有点早,换了个人在里面,佳佳还觉得有点不协调,好像在她心里,一进门张旭就应该等在那里。

    “您吃点什么?”

    佳佳愣了一下,本来想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出去的冲动,但是还是转身了,刚要往外走那个人就叫住了她。

    “您是不是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叫什么,您是来找张旭的吧?”

    “嗯。”

    “他下班了,您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来了,张旭那小子刚下班没多久,我上班的时候就看见他看着您给他留下的纸条笑,好久没见他这么高兴了。”

    佳佳突然想起来,昨晚给张旭留的纸条,他要是不提醒,可能自己都忘记了。

    “您坐一下吧,我去给您煮碗面,西红柿鸡蛋面,对吧?还有一根炸鸡肉肠,花刀要大大的,炸的要脆脆的,还有半个咸鸭蛋。”

    “不用了,我也不是特别饿,就是进来看看。”

    “您放心吧,张旭做饭都是跟我学的,我做的比他好吃,现在过了早饭点儿了,也没什么人,我好好给您做一碗,你等着啊。”

    盛情难却,佳佳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雪已经停了,太阳照在地面上让人睁不开眼睛,等着面条的时间佳佳又掏出昨晚的石头,拿在手里把玩起来,透过那一个小孔,佳佳眯起一只眼睛向里面看,外面确实平平无奇,里面确晶莹剔透,如果换个角度能看到里面紫光闪耀,佳佳又想起来了小时候认识的男孩,那是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由于父母原因佳佳短暂的去了一所小学,没上几天课就调走了,就是这么几天的时间里,让她认识了一个永生难忘的人,她已经记不得男孩长什么样子了,幼稚的年龄让她记不得男孩的太多东西,只记得他送给她的石头,还有送石头时候说的一句话,‘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石头也是送给她的唯一物件,佳佳从来不离身,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面来啦!”佳佳见他像张旭一样也端过来两碗面。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他说道。

    “哦,老板好。”佳佳显然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老板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姑娘,现在没什么人,我跟你聊几句。”

    佳佳抽出筷子,看了看上面的毛刺,然后挫了起来。

    “您说。”

    “这突然说起来,还不知道从哪说起了,还是直接一点吧,您别不高兴,我把张旭当成自己的孩子,这小子喜欢您,您知道吗?”

    “是吗?”佳佳见过了太多海誓山盟,对于这种话,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就知道您是这个态度,他可不是简单的喜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您的印象还是在您挺小的时候,那时候张旭也不大,这么多年也多亏有了他的帮忙,您知道以前我这个店不是24小时营业的,但是有一次,我记得您还挺小的,站在门口哭着,那时候我们已经关门了,外面下着雪,是张旭让我把您叫进来,给您弄了吃的。”

    佳佳回想起来,那是她第一次认识这家店,当时吃的也是这碗面,这么多年门店装修了很多次,人也换了很多人,唯一不变的就是这碗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还有就是张旭,她记不清眼前老板的样子,只知道这里有张旭的面条。

    “您当时穿的很少,好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就跟现在挺像,也穿着睡衣。”佳佳看了一下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老板不提自己,差点都忘了还是穿着睡衣来的。

    “对,当时我和妈妈就住在对面的小区里,我都记不得当时为什么跑出来了。”佳佳笑着说道,回忆往事让佳佳的心情好像变好了。

    “这个石头我印象还挺深刻的,当时你哭着说石头丢了,我抱着你,咱们三个冒着大雪,找了半个晚上,最后还是张旭找到了,它掉在了路灯下面,要不是你这石头反光还真不好找,说来也奇怪,您这石头看着挺粗糙,但是看的方向对了,紫光就往外冒。”

    老板吃了口面,余光不停的注意着佳佳的反应。

    “您那时候说喜欢吃这个,后来张旭就开始慢慢的学做菜,尤其是学我这一手西红柿鸡蛋面,后来很长时间就再也没有见到您,张旭后来找到我,问我能不能把便利店改成24小时营业的,他觉得现在年轻人越来越喜欢熬夜,难免晚上饿了找不到吃饭的地方,我开始还没同意,后来他背着我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晚上营业,直到半个月以后,张旭拿着晚上挣的钱找到我,当时我也挺惊讶的,晚上的营业额比白天少不了多少,吃的卖的不多,主要是酒水。”

    老板指着旁边的酒水架继续说道。

    “你看这个架子就是专门给晚上买酒的人准备的,而且还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开始我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想法,后来我才知道,他哪是为了我啊,他是想再见到您,他是怕您晚上再来,店里没有人,从这以后张旭就一只值夜班,这小子比较内向,但是心地善良,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不容易的是坚持喜欢一个人,我希望您能考虑考虑他,我也不太清楚您家里的条件,但是我觉得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念着您,做到这份上就不容易,先不说贫富,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佳佳听完老板的话点了点头。

    “我跟他不是特别熟,我们也没有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没关系,你们还年轻,我也是把心里话跟您说说,关系怎么样还是得看您,您要是不喜欢他也不要因为我的话影响你们的关系,你们该怎样就怎样,就当我没说过,我是希望你们都好不是。”

    眼看碗里就剩下汤了,老板突然想起来肠还在锅里炸着。

    “坏了,肠还在锅里,估计都糊了。”

    说完老板跑着去后面了,佳佳望着桌子上的石头,想着这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失恋都会来这里,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坐在这里吃面,面永远是这一种,座位永远也是这里,想着张旭和她说的话,虽然两个人没有聊过各自的人生,但是总能让佳佳有种远离世俗的安宁感觉,她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人,只记的他很文静,有涵养,动不动就作诗,她曾经想过这样的男孩哪个女的会喜欢,动不动就整点文言古句,让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像古时候郁郁寡欢的文人,让人想起杜甫、屈原,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永远那么积极向上。

    离开便利店,走到车旁,看见车窗上贴着那张醒目的违章停车罚单,佳佳心想真是祸不单行。坐在车里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后来想到自己的师父林晓彤,看了下时间应该落地了,于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师父,落地了吗?我去接你’,不一会儿林晓彤回道,‘刚落,来吧’。

    转转悠悠上了机场高速,本来挺好走的路,前面两个并排车开的慢慢悠悠,不知佳佳哪里来的一股怒火炸开了锅,不停的按着喇叭,千面的车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就提了速,佳佳超车时候摇下车窗问候了一下他们全家。

    来到公司佳佳在机组车旁边等了一会儿林晓彤就到了,林晓彤和机长道别,然后大家就各自散了,佳佳早早的就在车外等她,昨天周慧敏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心里知道,眼前自己的小徒弟已经不是那个刚进公司自己能随便使唤的小徒弟了,再过几天就会进入安监部门变成她的上司,佳佳邀请她一起吃饭,林晓彤也没有拒绝,简单的披了件外衣就去了。

    机场附近帅哥美女一大堆,随便进一个店总会有航空公司的人在,不是飞行员就是空姐,期间还有不少老外,老外最喜欢的就是火锅,佳佳和林晓彤也来到了这里有名的火锅店,二人点了一份三人套餐,旁边的韩国人酒过三巡不停的往两人的方向瞟,林晓彤还没有卸妆,扎起来的头发高高的,一股商场职业女性的风范,佳佳长得比较清秀,没化妆也有很高的回头率,尤其是说话之间的那一个酒窝,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师父,我没地方去了。”佳佳说道。

    “怎么没地方了呢?跟男朋友分手了?”

    “嗯”。

    “没事儿,去我那吧,我老公这几天都不在家,他出去飞了,今天刚走,你就在我这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咱们这个职业平时也很少在家,我跟我老公都很少见面,等他回来我让他去他朋友家住。”

    “他们咱们公司的吗?”

    “对,飞行的。”

    “我住几天就行,明天我出去找找房子。”

    “你说你这个千金有家不回,怎么老在外面跑,实在不行让你妈在这附近买一个也行啊。”

    “我还是觉得租房子有意思,买了房子就只能在一个地方了。”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零零后。”

    两人边吃边聊着,时不时的还传来老外的歌声,也不知道唱的什么,佳佳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对于这种地方也是很少来的,林晓彤倒是乐在其中,她还喝了点酒。

    吃完饭,两人开车回家,林晓彤是外地人,他老公也是,虽然夫妻两人收入都还可以,但是买了房子以后,不光花光了所有积蓄,贷款也是让她们焦头烂额,这也是这么多年两个人都没有要孩子的原因,佳佳来到师父家,房子不大,一室一厅,家具电器也很简单,看得出来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收拾屋子的人,沙发上还放着林晓彤老公走的时候换下来的内衣袜子,茶几上已经不能放下任何东西了,唯一的空隙就是那一个烟灰缸,散出来的烟灰快跟烟灰缸一样高了,各种饮料瓶子还堆在垃圾筐里。

    “你看这家让我老公造的,你坐会儿,我先收拾收拾。”

    佳佳看了一下,也没什么能坐的地方,林晓彤找了把椅子递给佳佳,然后骂骂咧咧的收拾起来,林晓彤收拾完,两人洗了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外面还黑着佳佳就醒了,再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昨天店老板跟她说的话,又想了想刚分手的男朋友,那份熟悉的失落感又涌上心头,想着想着,没一会儿天就亮了,些许的亮光透过窗帘,佳佳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简单的梳了梳头发,换上林晓彤昨晚给她找的衣服就出门了,走在大街上佳佳格外喜欢这种感觉,除了几个卖早点的店铺冒着白烟,也没有什么其它风景,包子铺里冒出的这阵热气是这个寒冷早晨的唯一温暖,佳佳冲着热气的方向走了过去,里面有几个早起的工人吃着包子喝着粥,佳佳买了几个也会去了,把早饭放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就走了。

    佳佳开着车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她有时候甚至想世界上只剩下自己该有多好,随着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又把她拉回现实,而现实就是你必须去见你不愿意见的人,说你不愿意说的话,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想起老板的话,让佳佳感觉张旭好像不是现实中的人,好像只能出现在小说里,她不相信一个人能对一个陌生人做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佳佳看了下时间,心想张旭这个时间应该还没下班,于是再一次来到了便利店,也想印证一下老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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