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六娘有点质疑,莫不是看错了,跟错了?
“真真的,指定没跟错!”白糖给六娘捏着腿,六娘哗的一下坐起来,双目炯炯的盯着白糖。
白糖很用力的点头。
“跟去的人可妥?”
“妥的,是我阿弟,我阿弟嘴巴可严的,六娘放心!”
得到白糖真恳的回答她才又靠着凭几嘴不知不觉勾起一丝笑意。
“啧啧啧,明日给二兄长在送个一千两过去!”六娘放下手中的茶盏。
一旁阿十端了盘水果进来放到六娘身侧听见又送银子诧异:“为什么呀?”
“啧~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六娘压低了声音她们也是自觉附耳过去听六娘道:“人二兄长都快是当阿耶的人了,在怎么说那也是秦家的种,阿耶的头孙儿!”
六娘弹了弹阿十脑门:“可看紧嘴了,你可藏不住秘密,可别别人还没套你话你就自个儿说出来了!”
阿十鼓着嘴:“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可严了!”
一大早阿十便随六娘到了粮铺,二话不说直将她冯氏粮铺掏空了只留了三大麻袋的粮食好不让她冯氏垮脸子。待她亲眼见着粮食装上车后便就拉着一车粮食浩浩荡荡从街上运向城外,路上的行人瞧着纷纷驻足看上好几眼。
“这是第二趟了,昨日才拉了一趟粮食给外面灾民运去。”
“这是谁家在发慈心?”一个年长的老妇问着一旁男人。
那男人指着装粮的麻袋道:“这不明摆着的,粮袋上还印着一个秦字。我昨日才在秦家粮铺买了粮食,准没认错!”
“嘶~是说,大富商秦郎主?”
“这秦郎主贵人多事,昨日下午起初我还以为真是秦郎主本人,忙不迭的爬上了城楼本想一睹秦郎主风采,结果~从马车里下来的是两位小娘子,那通体是衣着不凡,应该是秦郎主家的女郎了。哟~那两小娘子可是真俊,眼见都快十七,十八了怎么不见这秦家传来喜讯?”旁听的青年插话。
“你还担心秦家的女郎没嫁处不成?秦家家财万贯,就算秦家的女郎都成了老姑娘,这也是有一大把青年才俊上赶着娶的!”
“我倒听说秦家大郎定了冯家的二娘都已经纳吉了眼瞅着快了。这二郎也是早有定亲,定的那是京城的书香门第,名门之后!这二位郎君都以说亲了,你还怕秦家的女郎没亲定吗?”
那青年说笑:“我要有秦郎主这么个家财万贯的阿爷那是几辈子烧高香了!”瞧着转角不见的马车青年作揖“走了走了,诸位告辞!”
城门外,一个老丈抱着一个吮着手指的幼童跟在六娘身侧。
“我们都是从柳阳县逃难过来的,整个柳阳县连及周边都被洪水毁的只剩断壁残垣,我领着村民逃难至此本想着阜阳府能容及我等,待洪涝过后我们便自会回归柳阳,只是……娘子也晓得地。我们不是不愿走,你也见到了我们没有多少年轻力壮的男丁,他们为了挽救自己的家及粮田和父母妻儿死的死,下落不明的下落不明,我们的一切都在柳阳的洪涝里失去了,我们不能走,在往前走就不是逃难不是救命而是一步一座坟包!”
六娘点头:“是,留下来没有错,起码这能维持一点生计,若走了,前路坦途山峦叠嶂道路难行的,且现在大多是老幼妇孺保不齐的怕出现其余意外。”六娘指着另一处帐篷道:“这些粮食也够你们吃上一阵了但不能保证人人饱腹!”
“不敢奢求饱腹只要能续命就足矣!多谢,娘子!”老丈鞠躬。
六娘扶起老丈浅笑:“不敢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相比于蓝夫人,我们真的算不得什么,蓝县令及其蓝夫人可是倾尽家财买粮置物只为救助你们,你们真的该谢的是这蓝家!”
老丈吃惊又感动:“要谢的!都要谢的!”
突然帐篷里传来声撕心裂肺的大哭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谁来救救……谁来救我的孩子!”
六娘隐隐闻见哭声,一个妇人用着柳阳话哭喊着而六娘却不知在喊什么,只是一直瞧着帐篷那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帐篷门帘猛的一掀开,阿十看向不远处的她手足无措:“六娘,六娘,你快来看看有好些孩子额头都烫的好生厉害,且还上吐下泻,直抱着肚子疼!”
六娘拔腿跑了过去,老丈跑着幼童疾步跟上。
六娘进入帐篷四五个孩子直在地上打滚,眼见一副虚脱的模样,随即蹲下身子摸了摸妇人怀里脸烧的通红昏死过去的孩子揪心:“快,快去请郎中来!”
阿十猛跑几步冷静下来眼睛四处扫射着,她找到了候在马车边的陆在军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突然出现在他跟前吓的陆在军一个哆嗦:“陆护卫,六娘让去请郎中来,你骑马快些,你且快快去将郎中带来!”
阿十刚说完只见陆在军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守城门的士兵看着奔驰而来的马来都来不急叫停迅疾的将城门推开。
那老丈在一旁瞧着那些个娃儿也是手足无措,这时也是放下偏见跑到帐篷外见了一旁边窝在树根处邋里邋遢的年轻男子喊到:“阿川,快去顺意门将何三娘请来!”
那男子呆愣着一动不动,老丈着急的很:“快去啊!”
那男子仍呆愣着久久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跑了。
而城里陆在军寻了好几家医馆,一听说救济灾民皆是各种推迟,有些道的直白:“给钱就治,那些灾民身无分文,郎君不是我这心思歹毒,如今贡河江以南多灾多难样样那是涨到了天价,我也有好些人要养活,我这自己都快支付不起工钱了,我是开医馆的,不是慈善堂……”
说到这份上了,陆在军也不好为难掏了掏腰包:“我身上没钱,我家六娘子有,你且先随我去了,自有重谢的,快些吧人命关天!”
“呵……你这种我见多了,看完了压根也没钱,去去去找别处郎中去,别耽误着我看诊!”
陆在军怒目一瞪,二话不说将人一抱扔在马背翻身上马直接绑架走了。
那老郎中扯着嗓子大喊:“我要去告你。救命,绑架了,救命!”
六娘正尝试着用凉水浸湿帕子给那些孩子降温,一道光线直直从门边照射进来,六娘扭头一望,一位女郎出现在了门口,女郎身后背着药箱的燕燕见了六娘激动:“六娘子?”
“燕燕?”二人在次见面,六娘起身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待会慢慢同你说。”燕燕看向一旁带着面纱的女子介绍:“这是我师傅!”
六娘作揖:“在下秦怡,见过娘子!”
“何颂姑”何三娘颔首
帐篷里的其余孩子全部转到了其他地方,阿十和六娘被支出了帐篷外,二人焦急的等着消息,只希望非她所想。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契机看着眉头紧锁的六娘牵着一个孩童走去,道:“秦娘子,这孩子是在女尸首边发现的,我发现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死了的女人躺在死人堆里,瞧着可能是他的阿娘!”
六娘看见那不哭不闹的孩童,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昨日那小孩儿,于是蹲下身子眉头舒展开来微微笑道:“是不是要找阿娘?”
小孩儿点头。
“叫什么名字?”
“长富!”
“长富,你阿娘睡着了,但是她说……若是长富不听阿姐我的话,就不要长富了!”
“那长富听阿姐的话,阿娘什么时候起来陪陪长富?”
“很快很快,只要长富听话,嗯~那阿姐现在想让我们长富去帐篷里找兄长,阿姐,妹妹些玩可好?”
“阿娘要长富听话,长富会很听话!”长富跨着自己最大的步伐踉踉跄跄的被身边的男子牵走了。
六娘看着长富内心五味杂陈。
陆在军将人绑了过来像拎鸡仔儿一样将那老郎中安安稳稳放到了六娘面前。
“城里这些郎中一听说是给灾民看病左右推辞,我琐碎将人给绑来了!”陆在军凛冽道。
老郎中一脸怒气硬生生涨红了脸抬手指着他们几人嗔怒:“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帐篷里的何三娘听见熟悉的声音,将手中的银针交给了燕燕:“像我教给你那样扎就好了!”说罢一撩起帘子只见得一个背对着自己气的直跺脚活似一个泼皮无赖的老郎中吃惊。
“义父?”何三娘轻轻唤了声,看着那背影她好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六娘脑袋一歪错开身前的老郎中望着何三娘一头雾水,而老郎中眼眶呱哒瞬间一红不可置信的扭过头,二人四目相对纷纷泪目。
“义父!”何三娘叉手行了好大一个礼。
老郎中看着近在迟尺的女郎呆滞了:“可是三娘?”
“是,义父我是颂姑,我没死!”
老郎中不由自主狠狠揪了自己一把老肉,喜极而泣:“臭丫头,臭丫头!”二人跑向对方相拥,“你怎么不回家啊?怎么不回家?”
何三娘瞬间低垂了眸光眼泪止不住的流:“对不起,义父,对不起,颂姑让义父担忧了。”
“下次出门要带上人知道吗?别一个人上山了,知道不知道?”老郎中直拍着何三娘的背似怨哉只是怎么看都在心疼。
“好,都听义父的,说来话长往后有时间了三娘在慢慢与义父道来!”何三娘用衣袖将老郎中脸上的泪擦拭干净,望向六娘叫道“秦小娘子!”
六娘愣愣的“嗯~”了一声。
“近来天气回潮多雨,土里的菌子都露了头他们是误食了有毒的菌子才导致上吐下泻,在加上孩子些着凉病情加重,这些并非大碍,只是我手上没有药材可能无法为此煎药治疗。虽染的不是什么瘟疫但对于孩子来说照顾不善也会要了命的!”
六娘长舒一气:“我正担心呢,并非瘟疫就好,药材之事何三娘子不用担忧,你只管写配方,我会要人将药材采购来的!”
“倒是何郎中!”六娘眸光一转盯着何娘子身侧的老郎中道:“何郎中可要谢谢我的护卫,若非他将郎中先生‘绑架’至此,恐怕还不能与义女相聚呢。”
何郎中脸色一红有份羞愧转向陆在军直作揖:“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还要劳烦何三娘子帮我照看着这些孩子了,他们如今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有人管就真的没有人管了。这种时候我也理解大家自顾自的反应。只是越是如此我们就越应该互相照料着。”六娘恳切道。
“秦小娘子大可放心,我若不想管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我既然已经管了也不会半路撂手,我是大夫,医之道,不近佛者不近医,学无成者不可行!治病救人是我学医的初衷。”
“有劳了!”六娘作揖。
城中,阿十正在一旁买着糖葫芦左右瞧着街上好吃好玩的,只见的河对面不远处转进巷子的人嘀咕:二郎君?
阿十拿着糖葫芦追上马车,敲了敲窗六娘撩开帘子顺其自然拿过递来的糖葫芦吃了起来。
阿十微微蹙眉嘀咕:“我刚好像看见二郎君了!”
六娘一咯噔真是好巧不巧:“在哪?”
阿十看向河对边的巷子道:“转进巷子里了,好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吃着糖葫芦呜呜呜的说的不清不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