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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言·罪孽(三)

    “往日繁华诸如烟尘散去,黄沙之下是曾经辉煌的故土。”

    我所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

    时间施加给我的磨损过于严重,我是侥幸逃离牢狱的幸者,但抓捕者马上将要把我带回我该回的地方了。

    雅拿帕乌人身负罪孽,层层罪孽缠身的我们即是是在死后也难得几分清净。

    我们杀死了我们的神明。

    战争摧毁了我们的世界,此后我们的世界就只能存在于我们的记忆。

    雅拿帕乌人深信死后只有灵魂如羽毛般轻巧才能升入幸福的天国,而背负罪行的灵魂将永远堕入地狱。

    但幸福的天国早已堕落无光。

    第一次,我们感受到我们的信仰如此可笑。我们渴望的地方,原来是如此昏暗。

    教廷与帝君少有地达成了一致,我们将踏平虚妄的国度,释放旧日的光耀。

    这场战争我们的兄弟姐妹死伤殆尽,但我们的鲜血没有白留,神明为傲慢与昏庸付出了代价,堕落的神明尽数陨落。

    直到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不存在所谓光洁辉煌的天国,这个世界,原来一直就昏暗无光。

    神明,本就堕落着。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但我们却赞颂着他们,将他们视为希望。

    然而已经没有用了,真相即使已经被世人知晓又如何呢?毕竟,“世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我们探索着神明留下的遗产,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将会前往何处。

    我们的灵魂将由异界的神明审判,身负罪孽沉重到难以站起的我们将在命魂之海永远被邪恶的黑兽撕咬,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我们想要知道更多知识,幸存的战胜者如丧家犬般疯狂地在群书之间翻找出路。

    但是我们已经找不到答案了,没有答案。

    审判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长久地合上眼睛的那一刻,陌生的神明将会将我们抽出伤痕累累的身躯,拖往地狱。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越来越多人永远地合上了眼睛,哪怕神明已经死去,但他们留下的条条框框我们是无法击碎的。只要我们会死亡,我们就无法逃避。

    “我不想死。”

    他们哭了。

    谁想死呢?

    但也许我们早已死了,现在,不过是本能驱使着我们还留在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

    当我们知道我们的信仰如此可笑不堪,我们可笑得像孩童们的童话一般的信仰被撕碎得彻彻底底时,我们也许就已经死了。

    我们的心已经死了。我们祖祖辈辈所赞美的神明,原来如此不堪。我们视若生命的信仰,不过是玩物。

    我背负着最深的罪孽,有三名神明死在我手上,也因此背负着孤独与煎熬,熬到最后的最后。

    “遗忘我……”

    曾有无数失去梦的战士对我说出这句话,然后前往未知的地方接受未知神祇的审判。

    而最终,轮到我对仅剩的几位战士说出这句话了。

    他们哭得很难受,人越来越少,这种恐怖与孤独的氛围也就越来越重。谁也不想最后一个离去,最后离去者代表着要在这个仅有他一人的世界接受孤独的惩罚,这种折磨足以折磨疯掉任何一个战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幸运一些的。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个无光的世界,血腥味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气味,哀嚎是这里随处可闻的声音,猩红与黑暗是这里不变的主色。

    “流放命魂之海,恶地。”

    鬼使用不知名的术压制着我,然后将我流放进这无光的深渊。命魂之海的恶地,真正的炼狱。我被解除了束缚我的术,只是让神明们看笑话:看这个曾经弑神的家伙现在和那群恶物打得多起劲。

    不分日夜地,我在恶地战斗,无休止地战斗,战斗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恶物是杀不尽的,而我也是死不掉的,就算神明他们把我捆起来给恶物们大快朵颐,不到半个时辰我又会重生在恶地。

    这样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遇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已经疯了,或是在半疯的情况下,他们祈求着我给予他们解脱,我不清楚我什么时候也会变成这样。

    但是,在这无光的深渊,我终于看见了希望的光芒。

    我遇见了故人。

    教廷的人的气息我是不会认错的,哪怕是在这深渊之下,哪怕血液长久地弥漫在我的鼻腔。

    “不错,我是胡狼。”

    逐光教廷的四庭圣军,为信仰而磨灭人性,以鲜血来书写大义。

    四庭圣军间又有职责之分,胡狼庭的军队以嗜血著称。

    他自称胡狼,那应该不会有假。能在这种地方还没被折磨疯掉,甚至还能以屠杀为乐的,确实也只有胡狼了。

    他的真名已经无从考究,无数人的鲜血冲刷淡了自我,他便是胡狼,教廷间最勇猛的战士,人形的兵器。

    “你也没被折磨疯掉呢,下来多久了?”

    他倒是说的很轻巧,杀戮对他来说不过家常便饭,无论在上面还是下面。

    “不知道多久了。”

    “这样吗。”他展示着他的杰作:一堆骨头搭建起的塔。

    “我在下来的不久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猎杀一定数额的恶物,剥皮取骨造塔,一座塔差不多要花费个一周,现在差不多已经建了近千的骨塔了吧,所以我下来差不多二十年了。”

    他就这样无休止地猎杀着,以此最为消遣。

    我们坐在他用骨头堆叠的骨塔上,静静地凝视黑暗。偶尔是会有哀嚎和恶物的咆哮,但这些已经不过是如沙丘之风般不变的配乐一般的存在罢了。

    “你想离开这里吗?”

    良久,他开口。

    想啊,很想啊。

    我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可没有胡狼这样变态的心理,或者说,我还没有到这样对生命已经玩腻了的境界。

    “果然呢,你也想离开。”胡狼笑了:“想离开是正确的。”

    胡狼说,他不止一次遇到放逐在恶地的强者,但他认得出来的,且没有疯掉的,寥寥无几。

    胡狼每次都问他们,想离开吗。

    “他们都说想,但,没有人有那个运气出去。”

    每一个将要出逃的人,都在最后一刻被监管人捕回。

    我并不害怕,因为横竖都得疯掉,倒不如赌一把。

    “既然如此,那行吧。”胡狼要我做出承诺:“如果你成功走出去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个人。”

    “谁?”

    “寂月之刃,听说过吧。”

    月王庭的带领者,谁都有所耳闻。

    “我不清楚她是否被剥夺了灵魂,她出逃了,但结果如何无人知晓。如果她还清醒着的话,告诉她,大梦将至。”

    “大梦将至?”

    “正是。”

    我答应了胡狼。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我舍不得这里吧。”胡狼笑了。

    骨塔在他挥手瞬间分崩离析。

    远处不时传来崩塌的声音。

    “那么,再见咯,祝你成功。”

    我远离了恶地。

    很幸运,我在走狗察觉到之前抢到了引路人的名额。这是胡狼教我的,用这个方法出去,再找机会突破宿主的灵魂压制,归于自由。

    监管者对我来说不过脆弱的血肉之躯,轻易捏爆他们的头不过举手之劳。我保护那孩子回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现世。

    但是追兵不愿意放过我们。

    “我们必须将你带回。”

    孩子回到了现世,我作为他的附庸。

    父亲激动地抱着孩子,但监管人附上了父亲。

    虽然不忍心,但为了孩子,也为了我,我杀死了那个父亲。

    这个世界我依旧可以随心所欲地驱使我的力量,那位父亲很强,但我还是成功地挑断了他的筋骨,拷问寄宿在他体内的那个监管人追兵的消息。

    什么也盘问不出来,监管人选择了死亡。

    很可惜,本来那父亲的伤势我可以轻松地治愈,但那地下的走狗选择了让那父亲的灵魂附庸杀死了他自己。

    那父亲的身体残破不堪,就好像是被折磨至死了一般。

    越来越多的监管人通过刚刚裂开的通道追来了,在我关掉裂缝之前,他们已经附上了这些无辜者。

    “抱歉。”

    没有人幸存。

    说到底我还是附庸,暂时还没有违逆主灵魂的力量,在干掉了所有被附身的可怜人之后,那孩子抢夺了控制权。

    所幸,不是在我杀戮之时抢回的。

    “那就休息吧。”

    我如此想的。这样也好。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对峙着一众拥有附庸灵魂的家伙,他们看来是在这个世界力量顶点的人。

    一个老头的灵魂附庸试图割断我与那个孩子的联系,这惊醒了我,我只得再度出手。

    扭断那个从属灵魂的镰刀,解除那个从属灵魂的武装,接下来就得解除那个白衣的从属灵魂的行动能力了。

    我不想杀掉这些人,毕竟我没有杀掉他们的理由,而我才刚刚杀掉了他们的人。

    “请放我离开。”

    那女人拒绝了。

    我感知到了外面还有很多人,但我要想离开,必须在他们还没进来的时候就离开。

    不然,哪怕是我,也许也得死在这里,再被抓回去。

    通过释放力量,我成功逃了出去,很幸运,不就就爆发了战争,趁着这段空隙,我带着那孩子逃离到了很远的地方。

    然后就到了现在。

    我的力量在逐渐衰弱,这是必然的。无可抑制,无可逆转,无可延缓。

    这是命魂之海的术,没有人可以在未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长久地逃离,彻底地消失便是她的惩罚。

    “我有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记得我来自一个充满黄沙的国度,那个地方的人民曾经信仰伟大的神明,最后也击败了虚伪的家伙。”

    我陪伴着小家伙,也给他讲我曾经的故事。

    能记得的部分已经不多了,战友们的名字,每一次的战役……

    我尝试过写下文字来记录下一切,趁我的记忆还没有彻底消散的时候。但是我放弃了,没有用,写的速度还没我忘得快。

    倒是小家伙还能记得一些一开始我给他讲的故事。

    “这样吗?”

    我对自己曾经干过的事甚至还有几分惊讶,我已经忘掉了很多事,现在听小家伙讲起,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般,我知道我离消失的时刻不远了。

    “为什么之后要我一个人走啊?”

    “因为我不就就要离开了。”

    “诶?为什么?”

    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我希望在消失之前,找到值得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他的人,然后再去将“大梦将至”的消息传达给寂月之刃。

    “我寻找您很久了,北境之都的驭灵人。”

    就好像在恶地遇见胡狼一般,我又一次遇到了希望。

    黑袍的面具男子,在不久之后找到了我。

    自称褪色的家伙,我甚至无法打败他。

    他把我击败了,当然,也有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力量的因素,但他无可否认,是个很强的家伙。

    他想要建立绝对的秩序,以绝对的力量。他说他需要我的帮助。

    “为什么你觉得我帮得到你?”

    “雪都的银魂,不死的怨灵,在北境之都至今还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说人物,我需要的人怎么会不是您呢。”

    我笑了,我早已不是传说中所谓“不死的怨灵”了,我也要迎来真正的长睡了。

    “这样吗。”

    褪色竟然没有感到惊讶。

    “我愿意照顾这个孩子,并且带着他,成为我们当中顶天立地的战士。”

    他说的很认真。

    “真的?”

    我也没时间去辨认真假了。

    “以神明为证。”

    “得了吧,我不信神。”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当然,是以奥列格的手。

    “我答应你,将会把这个孩子培养成我们当中极强极强的战士,并且我会继承您的任务,寻找寂月之刃。”

    时间留给我的不多了。

    “我相信你。”

    我的魂识仅剩零星,我将沉睡在奥列格的灵魂当中,直到迎接最后的终章。

    世界,将彻底遗忘我。

    我将剩下的所有力量留给了奥列格,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他就是安可。

    绝对永恒,他将作为绝对永恒,继续我的故事。

    ……

    至此,安可的生命结束了。

    但名为安可的故事远远还未结束。

    晚安。

    安可如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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